在河州万安寺的那几年里曹徽的日子过的自然是清苦的,一日三餐佛前诵经便是天大的事了,就算是兴之所至地在门前堆了雪人,最后也是空落一身的寂寥,莫名的徒增悲伤。
可是眼下呢?
自从回到长安,被司马玄安置在这厝晚轩里,自己食饱穿暖性命无忧不说,身旁还有不少能和自己说话的人。
曹徽正蹲在地上团雪球,思及此,脑子里蓦地就浮起了一张颇为俊秀的脸。
那是一张少年人的脸,因长年在苦寒的北境生活,少年的那张脸庞被日头晒的有些黑,甚至皮肤也被风沙吹得有些粗糙。
在那张脸的左额角上,还有一道极易辨认的刀疤,细细的,长短有小拇指的指甲盖那般长,是少年十岁之时在战场上留下来的。
据说那一刀本是冲着少年的脑门斜砍下来的,吓得愣在原地的少年被同袍从旁推了一把,幸而才躲过劈头而来刀刃保得一命,只让锋利的刀尖在额角留下这样一条伤疤,九死一生。
曹徽正在愣神,总是紧闭着的厝晚轩的院门咯吱一声被人推开了一条小缝,曹徽被开门声吸引,捧着手里的雪球抬眼朝院门处看去。
“这里面有人吗?”一道可爱糯软的孩童声音在门外响起,奶甜奶甜的,带着满满的期待。
“院子里都是雪,好像……”另一道童声有些犹豫地响起来。
“哇那我们就可以躲在这里啦!”奶甜童声响起来的同时,厝晚轩的一扇院门被完全推开,一个穿着大红团锦棉衣的小女孩推着一个穿着天蓝色吉祥如意袄的小男孩冲了进来。
好巧不巧,两个小家伙正好停步在了曹徽面前。
“只是院子里有人……”小男孩嘴里的后半句话终于在停下脚步之后缓缓说了出来,却已经晚了。
“呀!”小女孩惊讶一声立马躲到了小男孩的身后,又好奇似的扒着小男孩的胳膊,巴巴的从后面伸出半个脑袋来看曹徽。
听竹方才被支使找铁锹去了,曹徽自然不认得两个小豆丁,便满目好奇地向两个孩童看去。
小女孩躲在小男孩身后只露出来半张小脸,而小男孩则是整个人毫不闪躲地站在那里。
曹徽轻轻眨眼,这孩子生的白嫩可爱,但是眉眼之间却依稀能看到几分那个人少时的模样。
可爱的小男孩歪起小脑袋,一双漆黑水灵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同蹲在地上的曹徽对视着。
片刻之后,男孩儿指着她,童声朗朗地问到:“这是我家,你乃何人?”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忘了要说什么,呃……估计是因为脑子被冻住了
第4章 第四章
司马玄是撒着步子一路跑来厝晚轩的,急得根本顾不得甚么所谓的君侯仪态了,只恨不得一步就能冲到厝晚轩里将那两个要命的小祖宗给带出来。
跑到厝晚轩门口,站定,理理略微有些松散的衣袍,再正正头上的发冠与身前垂着的系带,深呼几口气平复下有些急促的呼吸,直到觉着自己神态恢复如常了,荆陵侯司马玄这才端着一方侯爵的沉稳地推门进去。
“爹爹!”
身量修长的玄袍之人方挑帘走进梢间里,司马晴便一骨碌地从暖榻上滑下来,张着两条胖乎乎的小胳膊就扑倒了司马玄身上。
她搂着司马玄的脖子将脸往大人的颈间埋了埋,“爹爹你身上好冷呀,晴儿给你暖一暖。”说着,两条小胳膊就紧紧地环住了司马玄的脖子。
“桓儿,过来。”司马玄将司马晴抱在右胳膊上,平静地对已经乖觉地从暖榻上滑下来的司马桓招左手。
司马桓似乎有些怕司马玄,他低着小脑袋一步一犹豫地挪到司马玄身边,低声喊了一句爹爹。
“不早了,回你们姑母那里罢。”司马玄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往常一样沉稳平静,转身欲将怀里的司马晴递给随后而来的气喘吁吁的奶妈。
四五岁的司马晴却环着司马玄的脖子没松手,小嘴一瘪,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里登时就蓄起了泪花,奶声奶气的话里仿佛含了天大的委屈:“爹爹,我不想走,我想和爹爹在一块……”
司马玄收回胳膊继续抱着司马晴,而后低头看向立在自己身边的司马桓。
司马桓与司马晴乃是双生子,他此刻正垂着头有些怯地立在那儿,脖子上挂着一只五彩璎珞饰的金项圈,项圈下垂着一把带着小铃铛的金锁,上面刻写的“平安喜乐”四个字正在烛盏灯光下泛着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