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背对着司马玄的曹徽突然声。
吓得司马玄风驰电掣般的缩回了手,身子还下意识的往外挪了一下,结果咚的一声,脑袋磕到了架子床床头用来挂床帐的床柱上。
曹徽特意的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隐隐带着迷蒙睡态的眸子里似有笑意。
“徽儿,”司马玄搂了搂薄被,唤了一声曹徽,却不知道要开口说什么好。
“……嗯,怎么了,”曹徽依旧背对着她躺回去,她再次开口,声音带着悦耳的慵懒,“你说罢,我听着呢。”
“哦,也没什么,”平躺着的司马玄极快的向这边瞟了几眼,见曹徽没有翻身的意思,她就又贼兮兮的侧躺了过来,“我就是想问问,等你大事得成之后,你想去做些什么。”
睡意渐浓的曹徽无声的睁开了眼睛,她借着床头那盏灯,静静的盯着里侧的床帐出了神。
半晌,就在司马玄以为曹徽不会回答她的时候,床里头那人再度开了口。
她说:“或许会寻一个僻静的江南水乡罢,再置两亩稻米水田,忙时锄草护秧,田间劳作,闲时就教人弹弹箜篌,东篱下再种几株菊花,院子里再养条狗养只猫,日子也就过了。”
司马玄顺着曹徽的描述想了想那样的生活,觉得应该还不错,她便无声的笑了笑,可莫名的,她又觉得心里有些发疼,就像是被人用卷了刃的冷铁刀在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来回滚了几刀似的——在曹徽计划的未来里,她并没有那个幸运,能占得丝毫地方。
“我不知道将来想做什么,”司马玄曲起手肘枕到脑袋下,在曹徽的身后,她揣着一份小心翼翼的试探,毫无底气的,沙哑着声音,低低呢喃到:“不如,我就跟着你罢?”
“跟着我做甚?”曹徽温温的笑出声来,肩膀都颤了一下,“你不要桓儿晴儿了?你不要这超品列侯的爵位了?荆陵郡乃富饶之地,多少人想食邑于此啊,你也不要了?”
“我把爵位给桓儿就好,桓儿会照顾着晴儿的,”司马玄压抑着想要靠近曹徽的冲动,心里就像有数万只蚂蚁在爬似的,简直就快按捺不住了,于是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份颤抖:“只要你愿意让我跟在你身边,我可以什么都不要。”
“若是北境呢?”曹徽突然翻过身来,她盯着被吓了一跳的司马玄的眼睛,目光灼然,一字一句的说:“若是北境狼烟再起,天家给你兵权召你赴沙场,你要还是不要?你去还是不去?”
无疑,所有炎阳司马家的人,无论男女老少,软肋都在这里——一旦边境起狼烟,别说是不给兵权,就算你只让他们去当个大头兵,他们都保证没有二话的提着无痕刀就往最前线冲。
但凡两军对阵,进军鼓咚咚敲响时,阵营上冲在最前头的那个,从来都是他们司马家的儿郎。
这样的人,早已把对国家的忠诚和对百姓的庇护刻在了骨子里。
“扔下北境那十六座一线城关不管不顾,你舍不得,时势也不允,”曹徽躺回床里头去,盯着床帐顶上那些绣工简约的花纹,平静的说:“古人很早就有‘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一说。待你我脱了这件事情,你慢慢就会看清楚自己的内心的,或许你会发现,其实与我也并非是生了情愫的喜欢,而只是一种共患难的依赖,当然,我也依赖着你,还是时常依赖着你,靠着你,就同那日我与你说的一样,我怕你不要我。”
司马玄闭了闭眼,她仿佛听见了曹徽的那扇心门不仅朝自己再次紧闭了起来,而且还从里头栓上了门闩。
“可是,我心里有你,喜欢着你,更爱着你敬着你,”司马玄轻轻的说:“这个也不是假的啊。”
声落,曹徽的整个身体似乎一下子僵住了,她好像暂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剩下了习惯性的眨眼。
眨啊眨,眨啊眨。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身后传来几声极低的窸窣声,接着,曹徽感觉到身后有一方温暖贴近了过来,在寂凉的夏末深夜,这方温暖蓦地让人心生向往。
曹徽躺着没动,她知道,这是司马玄靠近了过来。
一只手臂从后面伸过来,轻轻的环住了曹徽的腰身,司马玄的呼吸有些不似平常的沉稳,似乎是压抑了某种强烈的情绪。
后颈被这人的温热吐息弄得酥酥麻麻的,曹徽听见这人声音沙哑的说:“别害怕,我只是想抱抱你,一会儿就好,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