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玄_作者:常文钟(196)

2019-03-26 常文钟 虐恋

  届时,司马玄暴毙身亡,司马修痛失爱子必一蹶不振,那么北境军无主,司马昆必挂少帅印,北境军定然不服,到时候再由皇帝出面,顺理成章将北境军权收归中央,也可从此将司马家牵制在手里——或许司马家对朝廷来说就再也没用了,可是司马家在军中的威望却还是能被利用的。

  而至于镇海王张超的下场,自然与司马家是差不离的,不然天家也不会放任张超带着东境军去投靠宝信王,明目张胆的与东宫对立。

  坟墓都已经掘好了,就等着这帮人往里跳……听完荀润简明要扼的话之后,司马玄后背的中衣不知何时已被冷汗打湿。

  “景初八年春耕过后,匈奴喀努勃勃部落偷袭关外石河村,屠杀过半村民,虏走所有妇女姑娘,就连六七岁的女童都未能幸免于难,”司马玄轻轻的说:

  “我当时因曹氏之事心中愤懑,一怒之下便率玄甲铁骑追过济科尔草原,屠净了喀努勃勃全族,就连襁褓里的婴孩都没有放过,我以为我最是这世上活有余罪死有余辜的人了,可当真没想到,原来人间还有比我更该下地狱的人在。”

  凡是把战场厮杀保家卫国的儿郎拿来利用的,都是不可饶恕的。

  “当年那个满腔抱负,要天下大治的君主,已经不见了……”荀润叹气,似乎有些疲惫了。

  司马玄识趣,起身帮荀润撤掉软枕,让他舒坦的躺了下来。

  年轻的君侯在病榻前敬重又虔诚的揖了礼,转身欲走。

  “元初,”身后的人突然开口,唤住司马玄的步伐:“媛容总不愿与我说我的病到底如何,咱们爷儿俩都是男人,说话更痛快一些,你便直接告诉我罢,还有多久?”

  闻言,司马玄没敢回头,她拢在袖子里的手攥紧了拳头,甚至指节泛白,片刻后,一道沙哑中带着隐隐清秀的声音落进了荀润的耳朵:

  “迟则三个月,快则两个月。”

  命不久矣。

  ……

  至今以来,帝都长安城里的时局愈发的动荡,巡防营四街查严,良将劲弩守要害之处,信臣精卒陈利兵而谁何,长安九门悉皆过往盘查,各国往来的商贾亦谨慎的停在了长安城外没敢进来。

  大有某种纷乱之事态。

  曹徽带着孩子从西院出来去别院看望赵清嘉,结果竟然看见了荆陵侯府里的方勇。

  “卑职问夫人安,问大公子二姑娘安。”方勇停下忙碌的脚步,上前来给曹徽众人抱拳问礼。

  曹徽朝方勇身后的那些个个儿腰佩无痕刀的锦衣们抬了抬下巴:“你怎的将侯府里的亲卫带来了这里?”

  方勇:“是主子的命令,要卑职将侯府亲卫悉数带过来,戍卫荀府上下。”

  “她在做什么?”曹徽偏头,轻声问身后的玉烟,“眼下又在哪里?”

  玉烟只跟在曹徽身边,眼下哪里知道主子在做什么?她只好抬眼看对面的方勇。

  方勇会意,立马拱手道:“回禀夫人,主子方才还在这里呢,后来便要留生去牵马,听语气像是……像是上王府去了。”

  曹徽没有再追问什么——司马玄最近安生的甚了,入秋之后天家与荀公几乎同时卧病,太子奉旨辅内阁监国,宝信党如今也到了狗急跳墙的时候了,结合四方情报,细细想来,如今的时机岂非是正好?!

  夜里,司马玄从外头回到荀府的时候,留生的手里捧着他家主子的无痕腰刀。

  自朱砂毒毒发至今,司马玄的这把刀就不曾在众人面前再出现过。

  曹徽不免多看了两眼,只见那腰刀刀柄最顶端卧着的麒麟兽,依旧是那般的神采奕奕,威风凛凛。

  到了安置的时辰,曹徽从北院荀公那里回来,推门而入,竟见司马玄坐在圆桌前擦拭腰刀。

  时间曾在曹徽的记忆里留了下为数不多但却实在是真贵的画面,因为这些记忆太过久远,就被冰冷的岁月藏在了无痕刀刀身上繁复的纹路里,看着司马玄轻轻挲摩无痕刀黑沉的玄铁刀身,曹徽似乎闻到了某种扑面而来的血腥。

  第二日深夜,阴沉了一天的外头终于下起了深秋大雨,雨点密集的敲击着瓦片铜铎,发出叮叮咚咚噼里啪啦的声响,完全盖住了众多踏水而至的脚步声。

  黑衣杀手一波一波的趁着大雨,明目张胆的摸进了荀府西院。

  秋夜凄迷,夜雨凄冷,像司马玄这种征战沙场的人,出手便是干脆利落的刀刀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