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你才命苦呢,”赵清嘉摆手笑了一声,头也不回的朝前面等着自己的马车走去,随意的话语从她嘴里说出来,顺着风飘进司马玄的耳朵,那般的豁达又坚定:“走了,有空儿的话来看你们。”
司马玄难得感性,缓缓的向赵清嘉的背影挥了挥手。
那边,马车驶上官道,在冽冽寒冬里留下一串尘土飞扬,此一别山高水远,音容渺渺,各自天涯,各自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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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家里有苗儿不愁长,好像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姜写意小姑娘就到了七岁生辰。
每年都来钟州小住的龙凤胎由于时间错不开,便提前一个月将生辰礼送给了这个小妹妹,司马桓送的是一架大小合适的箜篌,司马晴送的则是一柄没有开锋的襄宝短剑,喜的姜写意小姑娘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愈发的期待爹娘的礼物了。
姜写意小姑娘出生在天下丰收的金秋时节,她生辰当天,她爹爹终于带着她来到河州看庆祝丰收的舞火龙。
她早就从授课的夫子口中听说过河州的舞火龙了,她爹爹总是不答应带她来河州看舞火龙,她央了娘亲许久许久,这才有了这次生辰之日的河州之行。
可是让姜写意小姑娘怎么都没有想到的是,当自己刚刚走进无比繁华的河州城没多久,她爹爹就站在河州最有名的酒楼怀璧楼下,抱着胳膊对她说:
“你不是要看舞火龙么,进去寻你沈叔叔罢,就说你来找长安婶婶和她家的双胞胎看舞火龙,我觉得双胞胎会感谢你的,或许他家的你怀瑾小姐姐还会带你上哪里玩儿呢。”
“为什么?”姜写意小姑娘学着她老子爹的姿势,抱着胳膊仰头瞅着写有“怀璧楼”三个字的酒楼招牌:“难道沈叔叔也不让今生和唯一上街看舞火龙么?”
“嗯,”司马玄肯定的点头,“你还记得去年双胞胎老二生病的事么?”
单纯的姜写意小姑娘:“记得,去年唯一就是因为这个才没有来咱们家的。”
司马玄继续点头:“是了,其实唯一不是生病,而是偷跑去看舞火龙的时候被火龙喷出来的火烧伤了,你沈叔叔说唯一在家里吃了好久的苦药,也躺了好久好久都没出门呢。”
“……”对看舞火龙抱有满腔热血的姜写意小姑娘在她爹的连哄带骗下终于忍不住的在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好罢,说实话,她怕吃药,也怕不能出门。
曹徽就坐在马车里,静静的看着司马玄忽悠单纯的小女儿上当,她知道,司马玄早就想同自己一起来河州游玩了,以前是因为有那个“五年之限”约束着,后来身边又多了个粘豆包似的小写意,如今这孩子终于长大了一点儿,司马玄就开始琢磨怎么坑女儿了。
于是乎,司马玄靠着马车站在那里,远远的看着姜写意小姑娘走进怀璧楼,又确定小姑娘找到了怀璧楼的掌柜沈去疾后,司马玄钻进马车就逃离了现场。
人来人往的宽街上,配置不俗的马车缓缓往前行着,司马玄靠在马车里头,笑得合不拢嘴。
“就这样把写意扔给沈掌柜,我怎么觉着有点儿过意不去呢,”曹徽推推司马玄的膝盖,“等来接孩子那天,咱们怎么也得表示一下罢?”
“表示什么?”司马玄反手将身后的靠枕抽出来抱在怀里,笑得两侧虎牙悉数露了出来:
“你忘了今年春天的时候,那沈去疾是怎么把他家那三个女儿丢在咱们家的么?他倒好,心安理得的带着夫人在钟州游山玩水,仨孩子在咱们家扔了半个多月,家里四个姑娘,那简直差点掀了我的房顶!”
说着,司马玄揩了一下眼角笑出来的泪水:“这次我也得回敬一下他才行,写意晚上闹得他们两口子都不能睡才好哈哈哈哈,叫沈去疾那个狐狸崽子压咱们果子的价格……”
曹徽觉得有些无奈又好笑——司马玄和沈去疾两个都是那种君子端方的人,可不知为何,这俩人只要碰到一起,就非得要幼稚的想法子较较劲不可。
想司马玄八岁入军,数十载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活着,如今没了爵位功勋成了平民百姓,享受不到人人艳羡的荣华富贵和功名利禄后,她倒是越活越开朗了。
当天夜里,司马玄就同曹徽两个人携手跑到河州城最著名的丰收节上,闲适的看了姜写意小姑娘心心念念了许久的舞火龙。
街上人头攒动,祷唱丰收祝词的人将欢快的调子唱遍长街的每一个角落,驱魔伏怪的舞者挥着金刚杵随着调子舞蹈,巨大的火龙被两百个打着赤膊的精壮汉子用撑杆举着,全身喷火的银龙随着振奋人心的鼓点欢腾的舞动着,场面美丽又震撼,简直无与伦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