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什么事,”韩遂梧将另一只手里拎着的两小坛贴着红封的酒放在了年轻侍卫身旁的石墩上,摆手到:“本就是寻他吃酒来的,既他不在,你就把这酒拿去与兄弟们吃罢,我再拎回去也是费劲。”
说着,韩遂梧在对方满是感激的神色中不轻不重的叹了一口气:“只可惜还是不知道那家牛肉铺子在哪儿。”
“韩哥说的哪家铺子?”年轻侍卫抱起酒,将鼻尖凑到坛子口轻轻闻了一下子,整个人顿时就喜笑颜开,里外更是殷勤了:“兄弟们也常跟着留生哥出去吃喝,知道不少牛肉铺子呢,兴许去过韩哥说的地儿呢。”
韩遂梧脸上那标志性的明朗笑意愈发的深了,“之前你留生哥和一个姓展的侍卫帮了我一个小忙,原说好了我请他们吃饭,结果我因为当值走不开,他们就自己带了酒肉过来寻我……”
不过是半个时辰的功夫后,韩遂梧就揣着明明白白回到了无问园。
进门时正好碰见元存遇从主子的书房出来,韩遂梧未语先笑,结果元存遇冷硬的别开了自己的脸,选择无视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
“都已经查清楚了?”屋子里,永嘉郡主跻坐在茶桌前,有条不紊的打着茶沫。
“查清楚了,”韩遂梧略一拱手,把自己打听来的消息如数倒出来:“那侍卫名唤展青衿,非是侯府里头的寻常亲卫,乃是同荆陵侯府的侍卫长留生一样,是荆陵侯的贴身近卫,这一两年领了什么差事一直在外,最近才跟着荆陵侯一道回的长安——”
“对了,”韩遂梧伸脖子去看茶桌上的茶:“这次回来后展青衿不住在侯府里了,而是搬去了奉功巷里的一栋民宅,听留生跟前的人说是因为展侍卫把他什么人从老家给接过来了,还有,那展侍卫不是哑巴,只是不大爱说话。”
“还有还有,”韩遂梧嗅了嗅空气里漂浮着的清淡茶香,悄悄的咽了一口口水,努力按住了肚子里的馋虫:“那展侍卫不与人结交,素喜独来独往,年纪也老大不小了,却不知为何总是不娶妻。”
不娶妻?永嘉郡主放下手里的东西,斜起茶碗看了看打好的茶沫,掀起眼皮随口到:“哦说半天这展侍卫是个男子?”
“对呀,”韩遂梧摊手,无辜的看着永嘉郡主,一副“不是男人难道还是女人吗”的表情,道:“侯府的成勋说,那个被展侍卫接来长安的女子虽然对外说是他表妹,但兴许其实就是人家的相好呢。”
永嘉郡主:“……”
她有点后悔派韩遂梧这个喜欢胡思乱想天马行空的家伙去打探了,派元存遇去多好啊,话少还沉稳。
你瞅瞅韩遂梧的表情,给他盏茶他估计自己就带有瓜子——聊八卦听故事的必备神器。
要是再说下去,这姓韩的估计就能琢磨出一场无与伦比的精彩大戏了,永嘉郡主遂淡淡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若是方静回来,记得叫她立马过来见我。”
韩遂梧:“主子,方掌事上庄子替您查账去了,查账呀,没个两三日三五日是回不来的,再说,依着我们方管事的性子,她查账回来铁定第一时间来见您,您着什么急啊。”
“……”作为主子,永嘉郡主赵清嘉终于忍无可忍:“准备分给你吃的九思茶没了,跪安罢。”
他就知道是沈家的九思茶!韩遂梧揖礼告退,转过身去时还是一脸的欲哭无泪,一走出条屏隔断就是好一番的捶胸顿足,最后却也只是无声的、狠狠的在自己的嘴上拍了一下——韩遂梧,我让你多嘴,吃不上九思茶了罢,该!
气哼哼的韩侍卫一路走回他和搭档共住的小院子,结果进门就看见元存正遇抱着腰刀,闲适的坐靠在门廊廊柱的栏杆上,还一只脚踩在地上保持平衡,另一条腿半曲着放在横栏上,和平常没什么不同。
天色已晚,廊下的灯盏投射出微弱的光芒,男人无声的看着脚下的某处空虚,半个身子都隐在夜色里,他那么温和平静,仿佛随时都会心甘情愿的被黑暗拖进去,然后不做任何反抗的由它任意吞噬撕咬。
“咳……”韩遂梧故意咳了一声,放重了脚步走过来,眼看着就要从元存遇身边走过去,方才低头出神的人也只是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没有出声。
“喏,这个给你,”在快要从元存遇身边走过去的时候,向来慈悲为怀的我们韩侍卫电光火石间就宣告了单方面原谅元存遇这个傻冒。
从怀里摸出还带着热气儿以及他的体温的油纸袋,得得瑟瑟的扔给傻冒:“谪仙居的酱牛肉,老子特意跑去那边给你带的,还有两瓶不过岗,我刚回来时就直接让人给放在屋里了,你看见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