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徽点头回应,视线落在了听竹手里的食盘上:“这是给君侯的?”
听竹这丫头莫名的喜上眉梢:“回夫人,是给君侯的呢,君侯方才醒过来,说觉腹中饥饿,玉姐姐便叫厨房做了粥送过来,夫人放心,这粥一路从厨房送进咱们安和居,现下已然是过了好几番的查验了,一会儿端进去后留生哥还要按照怀英老爷的方法再检查检查呢。”
赵清嘉头上的帷帽轻轻转了一个小幅度,视线跟着从听竹身上转到了曹徽脸上。
“我知道了,”只见曹徽扭头对赵清嘉说,“娘娘,趁着君侯这会儿清醒,请往屋里移步罢。”
赵清嘉颔首,二人各自带着玉烟和方静进了屋。
谁知留生就候在条屏隔断前,见曹徽和赵清嘉进来,留生立马拱手到:“主子请夫人和娘娘内里见。”
玉烟和方静被留在外间,曹徽同赵清嘉一并走进了屋。
赵清嘉与司马玄相识二十载,荆陵侯府落成至今她来过无数次,甚至就连侯府后园池子里的肥鲤都不知道被她钓走多少尾了,可她却愣是也没有来过安和居,因为那年之后,这里成了司马玄的禁地。
如今有幸跟着曹徽进来一观,从来好奇心强的赵清嘉发现这里与侯府其他地方也并无有什么太大区别。
你看,走进次间门后,左手边立着一幅十扇红木曲屏,完美的将次间里外断隔开,而两旁留下的进出的余量也是正正好。
有趣的是,这幅曲屏是一幅正面用明纹浮绘着武道兹先生的《山河万里锦绣图》,反面用暗纹绘着管同先生的《一襟晚照图》的双面屏,可据她赵清嘉对司马玄那兵鲁子的了解,那家伙是绝对没有这种闲情雅致采用这种极为繁复却典雅的东西来装饰屋子的。
这曲屏是谁立在这里的,答案不言而喻。
从旁边绕过曲屏走进里间,会发现端立在那里的曲屏正好不偏不倚的将次间隔开成面积相等的两部分——
曲屏外头是日常生活里常见的摆设,桌椅凳子香炉插花,茶具条几矮榻步床样样俱全,多物架上虽不见任何古董器具,但却是放满了各种各式的书籍,甚而条几上还摆着一床仲尼琴。
曲屏的后头则是屋主人日常起卧所在了,那正西边放着一张既在荆陵侯爵规制里的,同时又宽大奢华、刻纹繁复、处处可见镶宝嵌珠的千工拔步床——这是荆陵侯夫妇的婚床。
赵清嘉在惊讶之余,方想改变对安和居从外面看朴实五奇的想法,顺便再吐槽一下司马元初这家伙整天揣着银子装穷鬼,那厢,半靠在床头的人就有气无力的朝这边招了一下手。
“若非是媛容派人送来亲笔信,这位君侯,你是不是就不打算予我知道此事呀?”赵清嘉取下帷帽放到一旁,在曹徽的引领下坐到了千工床旁边的圆凳之上。
离的近了,她不可思议般的打量几眼司马玄的脸色,摇摇头,道:“日日谨慎养鹰,结果不甚被自家的小家雀儿给啄了眼,如何,可是把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雀儿给糊一锅?”
“大动静还闹不得,”司马玄精神不济的合上了眼:“三年前,东宫分别对河州沈家和长安楚家动手,我本以为那时就该……呵,没想到河州的沈家主难对付的很,东宫竹篮打水一场空,不仅逼的楚家投靠了镇海王,最后还折损了韩驸马这个大爪牙——唔,清嘉,我不是故意要骂你养父的。”
“……”永嘉郡主赵清嘉忍不住幽幽的翻了个大白眼:“君侯和媛容与我自幼便相识,虽然你们两个儿时互不认识,但你们也都是知道我家的情况的,就莫要再拿我打趣了。”
赵清嘉的养母先大长公主赵璃曾跟着其父亲太/祖武皇帝征战天下,立下了汗马功劳,再后来,天下大安,大长公主殿下那深远的智谋,以及在文臣武将中的居高声望,每一样都足以支持她成为继承皇位的皇太女,若是她生了异心的话。
最后,为了牵制几乎功高盖主的嫡亲女儿,为了保证自己宠爱的五儿子能顺利登上大宝——太/祖武皇帝从五儿子的外祖杨家挑选了一个韩姓的表亲,逼迫着女儿赵璃下嫁。
这也解释了为何在前昌国先后出了四位女帝之后,到了晁国,女性的地位反而变的如此低下的原因——太/祖武帝有意为之,仅仅只为提防独一的女儿抢走他留给他爱子的皇位。
武帝那道赐婚圣旨毁了赵璃原本幸福的一切不说,更是注定了大长公主赵璃与韩驸马余生的水火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