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未眠醒过来的时候,天与海的交界处已然微微泛白,海风咸咸地从阳台送进来,紫色窗纱被高高卷起。佳期躺在她身边,两个人身上还是洁白的婚纱。她扶着头呻|吟了一声。佳期便徐徐睁开了眼。
她翻身骑到佳期的腰上去,坐在那里望着她。
佳期抬手摸摸她的脸。
有什么东西硬硬的硌得慌。林未眠拉过她的手,到眼前来检视。却是一串宝蓝的手链。就是那一年,她去银川陪妈妈过春节,买回来给佳期当礼物的。是两个人的定情信物啊。
她的编发散了,长发被海风吹得卷起来,她久久地凝眸,问:“怎么戴着这个呀?”
佳期说:“一点旧,一点蓝。”
林未眠笑起来:“它那么便宜。”
佳期说:“没关系。”
天色一点点变亮,林未眠匍匐下去,在佳期额头亲亲,与她对视着,问:“我昨天喝醉了。说错什么没有?”
佳期微笑,在枕上轻轻摇头。
太阳出来,将这间蜜月套房内的一切都照亮了。
林未眠四下一看,懊恼起来:“错过洞房啦。”
佳期看着她的脸,还是说:“没关系。”
林未眠笑嘻嘻俯下身,在她嘴唇上缠绵地亲了一亲,“佛系谢佳期。”
真的没关系,都没关系。
她和她之间,其他的一切都不再重要。
每天醒来,对她来说,是又获得了生之喜悦,是又获得谢佳期二十四小时的爱情。
每天都是一个胜利。
每天都是她和她爱情故事的伊始。
第110章
“我说了让你别去的吧, 你不听。现在生气了吧, 哄不回来了吧。”名伶坐在购物车里, 悻悻然地说。
林未眠自知理亏, 这次并不辩驳,只将两只瓶子递到他跟前, 问他:“这两种番茄酱,哪一个更好吃?”
名伶被食物转移了注意力, 不再往下唠叨, 大谈特谈自己的感受。
有句名言叫做, 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世界上流传最广泛的甜美童话,都止步于“王子和公主从此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因为再往后就要狗尾续貂, 涉及柴米油盐酱醋茶,那些磨人的琐碎了。
关于这些,林未眠早有心理准备, 然而这些普世真理,在她和谢佳期的婚后生活里, 却似乎并不怎么适用。佳期对她, 比婚前只有更好。
林未眠自己慢慢地参透, 佳期本来就是世界上最为长情的那一类人,又或者,也许是佳期害怕她有朝一日会毫无征兆地挂掉,羽化登仙而去,所以珍惜的心情, 并不因为关系稳定下来而减少。每天无微不至的照顾,几乎让她渐渐生活不能自理。
佳期如此小心翼翼,她本人的胆子却渐渐肥了。距离她第一次得知阴阳眼有可能折寿这个消息,过去了已经差不多十年了,她还是这样安然无恙的。虽然三不五时还是会去名伶那里,将许多不好意思当面倾诉的话记在紫色封面的本子上。防备着哪天突发意外,让谢佳期不至于太过寂寞。
这小日子原本也不坏,近两年两人都没有脸红过,只是几天前谢佳期生气了。并且这场气非同小可,这三天她都没和她说话。也不能怪她,毕竟是她林未眠行事不妥在先。南方传媒忽然到晋市来开了一个分站,她去面试驻站记者,一举通过。两个星期前,有一个去中越边境实地跟拍、采访扫雷战士的报道,她和佳期说了自己想去。谢佳期当然一口回绝了,义正辞严的。林未眠本来尊重佳期的意见,按捺住不去算了,哪知同一个分站的同事流感病倒了好两个,她变成责无旁贷,佳期又坚决不肯放行,她就扯了个谎,说是和同专业的两个同学出去拍纪实短片,拍完要待在宿舍一起剪辑。这本来也是实事,只是时间错开来的。佳期和同学求证了一下,也就不疑有他。
然而那天天气突然降温,佳期去学校给她送衣服,才发现根本没有她的踪迹。东窗事发的时候,舍友给她打电话:“小眠,对不起,瞒不住了,你太太找上门来啦!等你等到宿舍锁门才走,我们迫不得已,只好说实话了。你自己解决吧,啊。”
等她隔两天回来,佳期的脸色就冷了。不和她说话。饭也照旧做着,晚上也替她掖被子,就是不和她交流啦。林未眠这几天早上特别乖,早早起来把早饭端到佳期面前去。替谢佳期打理当天要穿的衣服,晚上还买佳期喜欢的花回来插瓶,十分讨好地摆到佳期的书房去。怒刷一波存在感。然而佳期的定力这些年已臻化境,哪里把她的这一点子三脚猫的功夫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