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青梅的一千零一夜情书_作者:炒饭江南(294)

2019-03-26 炒饭江南

  那一年的年底,她在校稿的过程中,偶然间发现一个笔名为“胖达”的新作者,一篇文看下来,心砰砰直跳,那似曾相识的感觉。她找到这个作者的联络方式,发现转稿酬的账户名是“林*来”。姓林。她激动得手心冒冷汗。她在秦惬的电脑上,以需要商量组稿的名义,要到了对方的电话号码。

  她是在走廊上打的那个电话,声音在手机里响起的时候,她心口一酸,喊了一声:“小眠。”

  对面霎时间沉默,她在这边慌忙说:“不要挂断。我们想知道你好不好。”

  “我很好。”然后她像失语了似的,再度陷入了沉默。大概接到她的电话对她来说是一种始料未及的暴击。

  杜兰起先也不知道要说什么,随即说起了无关紧要的鸡毛蒜皮,家里的盆栽。她怎么会和她说起家里的植物?她的语言到底匮乏到了何等的地步。

  林未眠却似乎终于放松了一点,她问她的父亲怎么样,得到“很好,前几天和妻子去三亚旅行了”的回答之后,又恳求她不要告诉别人她的消息。

  杜兰心里有一种狂喜。她在这边点着头,脸上却流下泪来。她怎么会告诉别人。她又不傻。上一次带她逃离没能成功,这一次,她比谢佳期更先找到了她,她比任何人都更先找到了她。她当然要和她远走高飞了。这是上天赐予她的第二次机会。

  “姐姐,你,也不要来找我。我不会见你。祝你一切都好。”

  这话像一盆冰水,浇灭了她大半的狂热。

  挂上电话,她在窗口吹着冷风。转身却看见秦惬满面通红地站在那里,她身上的白色羽绒服下摆被她拧了一团在手心揉搓着。秦惬是一个很爽快的人,这副扭捏的样子倒是极少见的。她不由问了声:“怎么?”

  秦惬却走上来,面红耳赤问:“你看到了吧,聊天记录。”

  杜兰啊了一声,她没明白她指的是什么。

  然而秦惬只补充了一句:“我以为我对话框已经关了,才同意让你用的。”

  她只好说,行。

  秦惬问:“你怎么看?”

  她不知道那聊天记录是什么情况,只得保持缄默。她的态度在秦惬看来却是一种拒绝的意思,她的脸由红转为灰败,并且在呆呆站立了一会儿以后,飞也似的回了办公室内。

  杜兰现在没有时间研究这位小同事的心理。她当即去了车站,奔赴样刊寄送地址。

  她去晚了一步。

  她将照片给那地址附近的人看,其中有一位是林未眠的房东,一个胖大的红脸老太太,她说这孩子带着她弟弟,今上午刚搬走。

  她什么时候有了个弟弟。回程的车上,她想。

  对于这一次扑空,她也并没有意外。坐以待毙不是林未眠的性格。

  她回到编辑部,却发现隔壁的位子空了。次日依然空着。

  到了第三日上头,她去问秦惬最好的朋友,那个代号小南瓜的姑娘。小南瓜二话不说,给了她秦惬的地址,并且感慨道:“她啊,一个人在这边打拼,这次病得很厉害,搞不好挂在出租屋里了,也没人知。”

  离单位很近。

  那日冬至。呜呜的北风呼号着。她买了好些手工饺子去看她。秦惬来开门,见了是她,惊恐地抬手捂住了脸,大声说:“你怎么来也不提前招呼一声!我没有化妆!”她独自住着一个两室一厅的套间,屋子里杂物的纷乱程度,唯有垃圾场可以与之媲美。

  秦惬据说是重感冒,裹着床毯子看她在厨房忙活,吸溜着鼻子问:“杜小姐,你的态度真的很叵测,请问你对我,到底是几个意思?”

  杜兰没懂。

  秦惬便走上来,揪住她的衣领,踮脚就吻到了她的嘴。

  那天她感染了她的感冒病毒,这是后话。

  她临走之前,秦惬已经吃了感冒药睡下了。她强迫症发作,将屋子内收拾得焕然一新。在收拾那屋子的时候,她心想,我怎么到这里来了?秦惬那个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是发烧烧糊涂了的缘故么?

  然而当晚就证明不是。

  她回家之后,半夜手机铃声大作,秦惬在那边大呼小叫,再三谢她将屋子收拾得那么漂亮,并且提出一个建议:“杜小姐,你老说你家住得太远,上下班特别耗时,我呢,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屋子,租金实在是一项负担,不如这样可好,你过来做我的室友,租金我便宜点算给你啊,不给也行,只要你操持家务,就当抵房租了。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