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在马镫上,翻身上了马,动作熟悉连安阳自己也吓了一跳,思索半晌无果,只好将其归结为惯性所为。
白日是凌州城街道上最热闹的时候,街上小贩卖力地吆喝着,叫卖着自己摊位上的货物,有些馋人小吃旁聚集了很多的孩子,踮着脚指着那些小吃;鳞次栉比的货物,让人目不暇接。
安墨白喜欢骑马,招摇过市,也是常事,她望着身侧眉黛青青的小侄女,笑道:“我今日带你去听戏,庆园里新来一个顶梁柱的花旦,身材极好,唱腔更好。”
“九皇叔,莫不是喜欢那人了,娶回家得了。”安阳眯眼轻笑,橙黄的光色映照她白皙的脸颊,今日的妆容下眉梢微微挑起,多了三分让人心动的媚意。
她笑意盈盈,让安墨白心中发痒,恼恨文帝的女儿竟一点不像他,以前瞧着青涩,养了几年竟也有些诱人了,她按住心头躁动的心思,“我也看上你了,不如娶你回去。”
“九皇叔又醉了,我可是你侄女的,娶我便是乱了纲常。”
安墨白铁青着脸,直起了身子,懒懒地看着街头上的百姓,道:“纲常啊,早就乱了。”
走到一处人流多的地方,安阳下马牵着缰绳幽幽走着,方才吵得很,也未曾听见九皇叔的话,就想着让她再说一遍。
安墨白自知方才失言也不愿再说,在路边买了些小吃,递给安阳,自己顺带拿着一块糖糕吃了一口,“你以前最喜欢吃这个的,那个狗都取名糖糕,可想而知你有多喜欢这个。”
安阳一手握住缰绳,看着眼前油纸包里的糕点,怔愣了会儿,才接过,闻了一口确实很像,指甲掐住了缰绳上牛筋,脑子有些乱,闪过了糕点的样子,不过是用碟子装的,被一双洁白的手捧着……
洁白如玉,像极了前些日子在云殿内见到女帝的手一般,记忆重合,在她脑子里炸开了,这约莫是正主的记忆,她晃了晃脑袋,晕眩得厉害。
安阳捂着脑袋往后退了一步,吓得安墨白扔了手里的糕点去扶她,见她脸色惨白,不安道:“小安阳,别吓我,九皇叔胆子小,经不起你折腾。”
人声打断了脑子里的片段,安阳直起身子,推开了九皇叔的双手,佯装镇定,言道:“我无事,想起以前的事情了,你无须紧张的,我们往前走吧。”
油纸包掉落在地上,里面的糖糕洒了出来,沾满了灰尘,两人都未在意,待二人走后,才有一人走近,将糖糕捡起来,装入了纸包里,连着整个纸包一起带走。
旧楚人都爱听折子戏,断头去尾,只听最精彩的一段。
那些人面上抹上了浓厚的油彩,华丽的绣服,美轮美奂的场景,让人身临其境。
在安阳陷入越来越沉重的瞌睡中时,安墨白觉得过意不去,折子戏未结束就拉着她出了戏院子,转道去了茶馆。
凌州城内多的便是这类的茶馆,不过这里是弘文馆学生最爱来的地方,安墨白也爱来这里,有时听听学生的高谈阔论,也是自在。
安阳过几日也是弘文馆里的学生,先来认识些学生也有好处。
安墨白一入茶楼,便听到了很多学生的问好,连带着一旁的安阳也收到些不同的瞩目,她微微点头后,随着安墨白拐过楼梯,去二楼上西面的雅间。
楼道里,迎面遇上了一个青衣公子,腰间陪配长刀,看到他们后,微微拱手行礼。
走近后,安墨白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李统领,好久不见,你怎地也来此玩乐。”
李穆,左卫军统领。
神策军除去宫中守卫后,还分左右卫军。
李穆神色冰冷,威势天然,鹰鹜般的眼光留在了安阳的身上,让安墨白蹙眉,直接挡在了她的前面,扬起唇角,“本王知晓李统领尚未娶妻,但不能这样明目张胆地看着人家公子,很不友好的,要不本王给你做个红媒?”
“下官谢王爷好意,先告退了。”
寡言少语,阴晴不定,这是李穆给安阳的第一印象,她看着傲然的背影在楼道尽头消失,有些不喜:“他是何人?”
“这是李穆,兵部李尚书之子,官居左卫军统领,正三品,是大周的新臣,你自然不认识,此人就是这般,像所有人欠他银子似的。”
安墨白解释了一句,也不甚在意,东面的雅间里坐了很多人,都是学生在探讨新任的弘文馆学士上官彧。
安阳轻笑一声,望着被‘罢官’的九皇叔,悠哉道:“九皇叔,你这无官一身轻,定然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