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澍想了想也是,她并未见过懿德皇后,传言是位美人,倒也符合小殿下的气质。
花厅内摆了很多茶果,安阳随意坐在了下首,看着神棍将今日带来的礼物一一送予了文博侯,常大人两只乌木般的眸子里含着几分殷殷之意,安阳不免多看了几眼锦盒里的礼物。
不过一方砚台而已,也值得神棍这般执着,她摇了摇头,坐回原位上。
多年的游离在外,造就了文博侯淡泊名利的性子,连看着她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慈爱,比起陛下,更像长者。
她捏了一块糕点,想起了明日入弘文馆的事,放下了糕点,紧张地搓了搓手心里的衣袖,她好像什么准备都没有,连去哪个班都不知晓,更不知先生是谁。
心中一时复杂,抬眸时恰好看到侯爷望着她,眸中带笑,不过多了几许觞然,她有些不解,欲问话时,却被上官衍拉了出去,想必常澍与侯爷有话要谈。
二人站在屋檐下,他言道:“小殿下觉得屋内憋闷,不如带您去花园走走,因着您今日过来,父亲推了故友的相约,不过他为人刻板,怕是与您说不到一起的。”
安阳点点头,想来也是,她二人不过说了几句话,上官彧似是不善言语,意态沉稳,细水长流之势,不晓得他的性子怎地这般淡然。
“侯爷性子当真难得,也是奇怪,子像父,哥哥也别那样就好。”安阳应道,一脚跨出,离了花厅。
今日的阳光很好,府邸的格局雅致,回廊又长又窄,墨色幽香浓郁,也不见下人,可见侯府低调得很。
走至后院时,闻到了淡淡药香,安阳鼻子很灵,多行了几步,就瞧见了木架上摆放了很多药材,她奇道:“哥哥府上也有精通岐黄之术的人?”
上官衍两根修长的手指撩过了架子上的药材,眼睛澄净如净潭,“是内人,她本是乡镇上行医的大夫,后嫁给我后,便不再行医,不过还是有收集药材备不时之需的习惯。”
音落,屋内走出一人,安阳瞳仁一缩,眼前女子一身湖水蓝长裙走下台阶,浅淡眸中漾着几分笑意,俯身行礼:“小殿下。”
一股香气缭绕,安阳抿了抿嘴角,踩断了脚下枯枝,叹道:“姐姐身上真香,大夫也会调香?”
沈洛云莞尔,“小殿下对香味似是很敏感?”
“非也,久病成医,闻到药味就觉得周身都不舒畅,鼻子灵了些而已。”
面对于安阳的坦然,沈洛云面上神情幽深而晦暗,浓浓的叹息声淹没在心间上,她看着一旁同样神色不明的夫君,笑道:“你回去陪父亲,我与小殿下聊会,女子之间的话题总是多些。”
上官衍求之不得,对着她便深深一礼,巧笑道:“谢过夫人了,我这便回去。”
沈洛云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拉着安阳在一旁坐下,随意道:“小殿下,这些年过得可好?”
家常话又多了些深意,安阳不知文博侯府是何深意,她不懂外间的关系,亲生的父子都信不得,更遑论表亲。她点头应道:“尚可,不缺衣食。”
“小殿下的性子有些像阿衍,洒脱得很,如今的形势,您不如归上官家,撇开了公主的身份,您也不是百姓议论的对象了。”沈洛云执起茶壶,给安阳倒了杯水。
“如何归?”安阳来了兴趣,托腮看着眼前的阿嫂。
其实,她求的也不过是一份平安罢了。
沈洛云没想到她如此直接,执着茶壶的手颤了颤,纤瘦的脊背微弯,诧异道:“你也有了这等的心思?想来你被父亲说中了,都非贪慕虚荣的人。”
“阿嫂说得很简单,我醒来后前事尽忘,若非陛下坦言,我都不知自己的身份,前朝遗孤,怎听都不好听。陛下若有心思大婚,我也能得块封地去躲难,如今这日子,总感觉被人掐着脖子。”
“你若愿意,我去告诉父亲,让他上折试试。”
沈洛云说话也爽快,并未有半分的言辞闪烁,让安阳多了几分好意,望着她温平静陌的脸,低低道:“那便试试,我觉得陛下大婚,我就可以解脱了,有了自己的孩子,我这个半路捡来的可以丢弃了。”
安氏已亡,上官府也算舅家,待上一段日子,无人再盯着她,也可溜之大吉。不然四面楚歌的感觉,总觉得哪日就会丢了性命。
一些话说得,但也有的说不得,沈洛云笑了笑,言道:“小殿下,不记得前事,是忘了所有?还是只忘了些许伤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