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毁容的话,要用护工吗?
印象中,护工都是照顾老年人的,因为行动不方便。
那,范越也不方便?
刚刚范烁静好像用了个“也”字。范越不光是毁容,还有点其他毛病?
安彤暗自下决心,不管等会儿看见什么,能忍就忍,忍不了就低头装鸵鸟,藏起来完事。
在冷风里站了五分钟之后,安彤就没心思去猜范越到底是个什么状况,满心只剩下“范烁静不仅没有哥哥家的钥匙,登门还得递拜帖”。
搞不好连门都进不去,喝完西北风就打道回府。
关键是,范烁静似乎非常习惯这种等待,沉默着,什么都不做,只是站在这里望着那扇门。
看起来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
奇怪的兄妹。
又五分钟,门锁传来轻微的“咔嚓”响声,远程遥控打开了。
玄关没有人。甚至一楼都是安安静静的,没有人类活动的迹象。
范烁静从鞋柜中拿出家居鞋,停顿片刻,递给安彤。她自己脱下靴子,赤脚踩在大理石地板上,往里走。
“范……”安彤刚一出声,在范烁静回前收声,压着嗓音,小声问道,“你不穿鞋子?”
范烁静摇摇头,继续往楼梯的方向走。
安彤打开鞋柜看了一眼,空空荡荡。
居然只有一双居家鞋?
这房子平时都不会来第三个人吗?
只有范烁静会来探望他?
不是奇怪的兄妹,是奇怪的范家。
安彤跟在范烁静身后,眼睛盯着脚下的那块瓷砖,视线不会超过砖缝。
上次是听到范烁静惨叫,慌慌张张跑上楼,没来得及打量这里的装潢。这次全靠为数不多的克制力,只看了地板的纹路,数清楚楼梯台阶的数量。
到了二楼,还是之前那间房。
天色不早了,房间内没开灯,光亮不足,还是有些昏暗。
安彤进门的刹那抬头看了一眼,迅速扫视里边的布局,又立马垂下头。
能看得到轮廓,范越靠着床头拥被而坐。
再细节的内容就来不及看了,安彤站在门口的位置,没再往里走。
大概是护工在视频中看到安彤了,也转述给范越,范越没意外安彤的出现。
倒是范烁静先提起来,跟范越讲道:“她上次就想跟你道歉,也没顾得上。刚好这次带着她一起过来。”
沉默。
范越没说话。
安彤开始慌了。
但是范烁静的话都说出去了,安彤硬着头皮上前,这次抬头跟范越对视。
应该是个英俊的男人,五官底子还在。但脸色透着不见阳光的病态苍白,眉眼间全是倦怠疲态,看不出来传闻中的儒雅温和。
从侧边的角度看过去,另一边的嘴角似乎是绷起来的,像是皮肤皱起来,吊着嘴角。
静止的时候,看起来没太大的异常。
除了虚弱。
安彤心下猜测,不敢露,认认真真道:“上次对不起,我不该没问清楚就动手。”
但要不是范越先下杀手,安彤也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就揍他了。安彤跟他道歉,那他也该跟范烁静道歉才对。
当然,这些话不能说,安彤只是想一想,努力往回咽。
范越一直没出声。
范烁静过来在安彤的肩膀上揽了一下,带着安彤转身,往外轻轻推安彤。
“出去等着。”
安彤余光扫过房内的一角,看见一架轮椅,心下了然。
原来是瘫了。
安彤在起居室外的小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房间的门没关严,留了条缝,隐约能听到只言片语。
是锐德要开年会,到时候范家直系旁系都会出席,范烁静来请范越。
范越的声音太轻了,安彤没听到他的回应,就像是范烁静自言自语。
没有说很久,范烁静像是走流程一样,把该说的话都讲完,剩下就是叮嘱范越注意身体。
还是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回应。
房间门打开,范烁静准备出来,范越突然叫住她。
这一声比较高,安彤听到了。声音嘶哑,像裂开的绵帛,跟那天晚上听到的差不太多,让人毛骨悚然。
但内容却出乎预料,是留范烁静吃饭。
不光安彤意外,范烁静都很惊诧,站在门口跟房间里的范越对视,很久都没回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