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真是好眼光。这锦袍是萃玉轩刚送来的,料子是上等的锦棉自不必说了,只这绣法这针线,放眼鄢州城再找不出第二件了。”掌柜长得胖乎乎的,看着很讨喜。
薛挽香青葱玉指抚过锦袍袖口的兰叶,淡淡道:“这针线我也能绣得。”
掌柜的楞了一下,心道这莫不是来砸场的?看着斯斯文文,又不像啊。
薛挽香抬眸道:“我确实很喜欢这件袍子。不知掌柜这铺子里可有什么活计,我想接了下来,攒些银子买这件袍子。”
掌柜的听得呆住了。看她模样不似玩笑,咂摸着问:“平金绣不是人人都会的,别小看这区区兰叶,没有十年功力怕也绣不出来。你……当真能绣?”
苏哲走过来时薛挽香和掌柜的刚谈完,掌柜看她的神色带了些高深莫测,苏哲摸摸自己脸颊,问薛挽香:“他做什么这样看着我?我没给够银子么?”
薛挽香吓了一跳,诧异道:“你又买了什么?!”
举着手里已包好一只胖乎乎的包裹,苏哲道:“回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薛挽香:“……”
那不只是一身衣裳,而是从外衫到长裙再到绒面的立领风氅,里里外外配了个齐全。
确实很漂亮,薛挽香被苏哲拉着手站在客舍的大铜镜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容颜娇媚,肤若凝脂,流苏的丝绦悬在盈盈一握的腰间,茉莉色的软罗轻纱衣袂翩翩。
只是这衣裳的衣料和手工,单是触在手里就能感觉到价格不菲。她叹了口气,回眸望着苏哲。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夸你了。”苏哲笑得眉眼弯弯,索性坐到椅子上,托着腮看。
“阿哲……衣裳是很好看……”
“不。不是衣裳很好看。”苏哲纠正她:“是你很好看。”
“……好吧。”薛挽香斟酌了一下,想着什么样的用词才会比较婉转:“嗯……这衣裳我们能不能先退回去?我是说暂且退回。”
“不能。”苏哲摇头,果断拒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挽香,这些衣裳不是给你买的,而是给我买的呀。”
“给你买的?”薛挽香不急着退了,只好奇道:“那怎么让我试呢。你去试试。”她说着推她起来,要往屏风走。
苏哲坐稳了不动,等她伸手过来,捉住了,仰着头望她:“给我买的,买了你穿着,给我看。”
薛挽香:……
“这是什么歪理?”
“我喜欢这身衣裳。”
“你是为我买的,我焉能不知呢。只是你前阵子才给我买过,在楚城那一身你也喜欢的不是么。我们银子不多,没必要这般铺陈浪费。”薛挽香顺着她的手势倚过来,低头捏捏她耳垂。
耳垂柔软而饱满,没有打耳洞,捏在手里软软一团,是老人家常说的,福寿双全的模样。薛挽香有些分神,听到苏哲小小声执着的辩解:“那是秋天的。这是冬天的。怎能一样呢?”
“阿哲……”
苏哲双手拥住她的腰,将脸蛋埋进她柔柔的小腹里,明显不想听她再说。
“我的意思是,我们暂时用不着这么华丽的衣裳,等我们……”
“等我们到了临淮城,就会分开了。以后你总会有更多更漂亮的衣裳,可是如果有一天,你在匣子里偶尔看到这一身锦衣,这一领大氅,忽然想起来,从前也有这么一个人,与你千山万水走过,这个人心心念念,都盼着你好。挽香,这么样想着,不也很好么?”苏哲的脸蛋捂在薛挽香的小腹中,声音闷闷的传出来,说的话一阵一阵的,震荡到心里。
薛挽香捏住她耳垂的手顿了顿,她咬着唇道:“阿哲……我们……我和你……”
“我知道。”苏哲紧紧的拥了她一下,随即轻轻放开,别过脸。
“你知道……什么?”薛挽香的怀里空落落的,莫名觉得一阵心慌。
“我的心思,你大约是知道了。你的心思,我也……”她低下头,声线愈沉愈疼,却说得破釜沉舟:“我们是女子。我和你,都是女子。我明白。”
“阿哲!”薛挽香心中一恸,捉着自己胸口的衣襟指尖都泛了青白色,她低声嚷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