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书张着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全身都在颤抖,不敢置信。这丧钟还在敲,声声回荡。苏清书双眼蓄满了泪,跌在地上,听不见颖儿与祥云的哭声与劝阻,听不见这世上所有的声音,只有祥云刚才那句,王爷为救二公子死在了漠北三王爷乌兰跋的手上。这句话与那洪亮的丧钟声,一直在她脑海里回荡。甚么叫痛彻心扉,万剑锥心,苏清书此时此刻才体会了一把。她泪流满面,却无声无息,比赵熙延身份揭穿那日还要心死。那人竟为了自己的一个请求,以命成全了她。自己明明这般恨他,这般待他,他竟然还遵守着那夜的请求。
祥云告知了王妃,便来到了常夏园。此时夏淑宁怡然自得正与丘如玉逗弄着赵琪琛。当年太后去了的那日,夏淑宁跟着自家哥哥去了山上采药,并未听见过丧钟的声音,自然不知道这个钟声意味着什么。祥云满眼通红走向两位主子跟前,噗通跪下。夏淑宁与丘如玉很是疑惑,不知祥云这是做什么。
“祥云,你可是有事?有事也不必行此大礼,快快起来吧。”
“祥云不起来,两位侧妃娘娘,王爷...在边关...薨了,请节哀。”
夏淑宁手中的拨浪鼓掉了,“你说什么?你说表哥...薨了...不可能,我不信。”
“今日传回的八百里加急军报,这钟声便是皇上下旨为王爷敲的丧钟。”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他武功是那样好,怎么可能这样轻易就......”
“王爷是为了救王妃家的庶弟,苏相二公子在边关追杀漠北穷寇,不幸中了埋伏。王爷为救二公子,死在了漠北三王爷乌兰跋手上。军报中说王爷旧伤未愈又得了新伤,便薨了。”
“两位侧妃娘娘,祥云已禀告王妃,还请侧妃娘娘节哀,万事以世子为重。”
一旁抱着赵琪琛的丘如玉早就泪如雨下,抱着赵琪琛痛哭流涕。夏淑宁怎么样也不能相信,眼泪要滑落在风中。那人明明上个月还给她来过信,说在军中一切安好,才隔了几日,便阴阳相隔了呢?夏淑宁快马加鞭进了宫,到了宫门却见守门的御林军全都换成了丧服。夏淑宁强忍泪水,求见了夏贵妃。夏淑宁一脸倔强,求证夏贵妃,只见夏贵妃也是红着眼眶说不出话,心下又验证了两分。夏淑宁实在不愿相信,泪水滴在了夏贵妃咸福宫的毯子上,转头便走。夏淑宁只带了一个婢女,一个会赶车的小厮便往边关出发。她不愿意相信赵熙延真的死了消息,她觉得他只是受了重伤。不到黄河不死心,只要一日没见到赵熙延的尸首,她便不能接受赵熙延薨了的消息。
夏淑宁带着一车良药,一路奔波,日夜兼程赶赴边关。而这头端王府却早已布置好了灵堂,端王府上下清一色的白。苏清书带着府里的人跪在堂中,满目悲怆,泪痕斑驳,赵琪琛不懂什么是死,甚至不记得赵熙延,只觉得这般不舒服,在堂上哭得很是伤心。惹得府里的人,哭得更是伤心,尤其是钟爱。钟爱跟着赵熙延整整十年,爱慕了他这般久,还未曾将爱意说出口,王爷竟战死沙场。钟爱几度哭晕,伤心欲绝,茶饭不思,钟情看了实在是心疼。苏清书无声无息哭着,脑海里一遍一遍回放着她与赵熙延的相识、倾慕、成婚、甜蜜、决裂、落胎。她还是恨赵熙延欺瞒了她,恨他是个女儿身,恨他残忍。可他待自己却是从所未有的好,自己如此恨他,那般恶毒骂他,他却从不忘自己的承诺,用一条命还了她一句请求。少元帝下旨,追谥端王赵熙延为孝贤太子,准皇长孙十五岁承继端亲王位。苏清书淡淡接过圣旨,谢了恩,他都死了,追谥什么又能如何?
太子得知皇帝竟然追谥赵熙延为太子,更加怒不可揭。心下欲杀了赵熙延唯一的儿子,赵琪琛。太子侍读却劝住了他,毕竟端王新丧,世子也死了,皇帝铁定怀疑是太子所为,正在赶尽杀绝,斩草除根。太子觉着有理,压下了杀心。驿馆中的乌兰娅怎能不知道赵熙延死在自己亲叔叔手上的消息,怀着九个月身孕的乌兰娅悲痛欲绝导致早产。虽说九月身孕该是生产了,但乌兰娅却无半点要生的迹象,直到赵熙延的死讯传来。驿馆中早就有备好的丫头和稳婆,乌兰娅悲痛欲绝生下了儿子。乌兰娅不顾刚生产完身子的虚弱,抱着孩子,泣不成声。“琪睿,你父王竟来不及看你一眼。”
乌兰娅生下一子的消息传到了少元帝耳边,少元帝老泪纵横,上天总算怜惜老十一,立即下旨载入宗碟。同时传了令,要镇北侯将赵熙延的尸首,完好无缺送回京城。苏清书自然也知道了乌兰娅生下了儿子,苏清书破天荒去驿馆看了乌兰娅和刚出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