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睿从赵熙延的怀里下来,跑回了乌兰娅的怀里。乌兰娅在他耳边嘀嘀咕咕了一阵子,琪睿便跌跌撞撞跑来赵熙延跟前学着赵琪琛行了个跪拜大礼。这么小的孩子,哪里忍心要他跪着,夏淑宁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扶起三岁对的琪睿。只见夏淑宁温柔的红唇轻启,
“莫行大礼了,你父王知道心意了。”
琪睿见夏淑宁生得漂亮,肚子大大的,便趴上了夏淑宁的孕肚。赵熙延唯恐孩子有事,连忙不动声色将琪睿又抱回了膝上。
“无碍的,莫要大惊小怪。”夏淑宁见赵熙延这般紧张,生怕他凶起来吓坏了孩子,忙着宽慰赵熙延。然后将琪睿拉到了自己跟前,温柔问着他。
“是不是想听听?”
“对!”
琪睿懵懵懂懂,但是对夏淑宁的大孕肚非常感兴趣。夏淑宁让他趴在自己肚上听胎动,琪睿的耳朵刚贴上去,正好腹中的孩子踢了一脚,琪睿觉得神奇的不得了,还要听。
“姨姨,这里面是什么?”琪睿这是第一次见夏淑宁,不知道称呼她什么,只好叫姨姨了。乌兰娅听见他这样叫,唯恐赵熙延不喜,偷偷瞧了过去,却发现赵熙延并没有生气反而满脸慈爱。
“里面是小弟弟或者是小妹妹,姨姨现在还不知道呢?”
“弟弟?是不是可以陪我和哥哥玩了?”
“是啊,等它出来长大一点,就可以和琪睿还有哥哥一块玩了。”
琪睿很是期待,不停凑在夏淑宁的肚子上听着。赵熙延也不怪罪,但是眼看着该传膳了,要不然该饿着大家了。赵熙延发了话,乌兰娅将琪睿抱回去,心满意足坐好了。下人得了令,便开始连贯有序上着菜。赵熙延怕琪睿这个小孩不懂分寸,冲撞了夏淑宁的孩子,便与她咬耳朵问她有没有事。夏淑宁嗔怪他,琪睿就一个三岁小孩能冲撞什么。
此情此景,最难受的莫过于王妃苏清书了。府里四女,唯独她没有孩子,膝下冷冷清清。赵熙延回来,对她的满腔期待与欢喜也是不闻不问。她今日着了以前赵熙延夸赞好看的藕色衣衫,戴了他亲手送的凤头金钗,满眼期待瞧着他。赵熙延不看、不问、不闻,一句宽慰的话都没有,哪怕是恶毒的骂她,怨她。苏清书的心里犹如凌迟处死一般,有着刀子正在一片又一片割着她的肉,连呼吸都沉重,混身都在颤抖。丘如玉的儿子琪琛都已经五岁多,入了太学,已经学会诵经背书,孝顺父母。乌兰娅的儿子琪睿都已经三岁多,承欢膝下,声声唤父王。夏淑宁的孩子也在肚子了,不过多久也要出生了。而她苏清书膝下无一子一女,只得贪恋孩子们一句“母妃”。她本应该有孩子了,她那年口口声声说肚子里的孩子如他一般是个怪物,不假思索,毫不犹豫喝下了堕胎药。小产以后,腹中只有豆子一般大孩子流出,自己却一眼都不瞧,要人拿出烧了。试问天下哪里有这样狠心的母亲?苏清书苦泪暗自下咽,悲从中来。她亲手杀了她与王爷之间最后一丝牵挂。如果,如果有如果,她当时能冷静一些留下孩子。那么今日她也有孩子承欢膝下,王爷就算恨透了她,看在孩子的面上也会留着一丝爱意,再见见她,与她说上两句话。她还犹记得她被诊断出有孕时,王爷那般欢喜,那般期待,那般亲力亲为为她,她却将这样的欢喜与期待生生捂死了。
世上能得一人心,又何管他是男是女。民间尚且如此,何况是皇家。可惜她懂得太迟了,她自己亲手切断了她与王爷所有的牵挂,所有的温存,所有的爱恋。她当年在秋狩上第一次见王爷,他着一身银白铠甲,在马上意气风发。她就是这样一见倾心,默默等候了四年才如愿嫁给了他。原也是她自己单相思,使出了浑身解数,才得了王爷一腔情有独钟。可惜命运捉弄。自己竟然如此迂腐,看不懂、看不透。身份揭露时,一遍又一遍推开他,毒骂他的怪物,杀了他们的孩子,恨他,厌他。他出征了,等了又等,自己却不去送。她明明这般伤了他的心,他却舍命为她救了家人。边关那般紧张,那般偏远,他却不断书信,字里行间满是愧疚,满是关心,满是爱意,自己未曾读过一字一句。他远在边关征战,她却与人书信暧昧,互诉衷肠,他回京了一字不提全然顾全她的清白。他一回京便来寻自己,自己却拒而不见。为了家人又拿捏他的情深强要他救。他为了自己屈尊在皇宫里跪了一日一夜,求得皇上赦免。他做到如斯,自己却不满足,误信谗言亲手端了有毒的糖水给他。他明明瞧见了有毒,还是一滴不剩喝下。自己误会他捉了家人泄愤,为了救下家人,自己亲手捅他一刀。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的蛇蝎心肠?怎么会一遍又一遍伤透这个爱自己如命之人?如今换来的都是他的满身伤痕和失望透顶,和自己的追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