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对不起你。”
“母亲,你不要这么说,您没有。”
“你唤我什么?”
“母亲,姑母是相公的母亲,宁儿嫁给了相公自然也要唤您一声母亲。”
“好孩子,是母亲对不起你。”
“母亲没有对不起我,不要说这样的话。相公他很好,他待我和孩子好极了,不管是什么身份的夫君和父亲,都没有他做得好。他心里只有我和孩子们,我是知道的。”
“他身为帝王,他有他的身不由己,你知道他心里只有你就好。不要在意他有多少女人,也不要在意他和谁生了孩子。你只要相信,他的心里只有你,未来的皇帝只会你与熙儿的孩子。母亲在此以太后的名义立下誓言,如有相负,不得好死。”
“不!母亲不要胡说。宁儿并不希望琪朝未来承袭他父皇的皇位,相公他太辛苦了。政事总是没完没了,每日还要来哄着我,哄着孩子们,还得应付后宫的女子们。他都没有一刻歇着,像以前一样做自己。”
“你能明白这点,实在难能可贵。熙儿能得你这样的妻子,实在是我们母女之幸甚。”
“是宁儿之幸,本以为就这样躲在暗处看着表哥与王妃幸福。不曾想,我也会有今日。宁儿不求什么,但求相公一生康健喜乐。”
“宁儿,母亲很羡慕你。”
“为何?”
“你知道么?母亲年少时也有一个喜欢的人,可是因着你祖父与熙儿的父皇,我彻彻底底的失去了他。在这深宫里困斗了二十多年,我没有得到先帝一丝真心,一分疼爱,沦为了他的棋子和众多玩物的一个。我也很想像你一般躲在情郎身后,做一个小女人。可是后宫这些妃嫔就像食人花一样,娇媚芬芳,但是吃人不吐骨头。我每日如履薄冰在这深宫中与人斗智斗勇,从妃爬到了今日的太后。你可知我这二十多年,过着怎么样的生活?我知道当年你与你爹,都说我残忍,熙儿这样小,便这样狠心待他。可是如果不这样,我根本爬不上去,得不到宠爱,没有子嗣就会被后宫那些食人花一点一点吞噬。护不住我自己,护不住院首府,更护不住熙儿。如果先帝对我有那么一丝真心,母亲不会变成这样。”
“母亲!”
“你不必安慰我,都已经过去了。是熙儿争气,给我们换来了这样舒心的日子,他自己将这些苦都咽下,我都知道。回去好好劝劝熙儿,只是选秀纳妃,将来她们生下孩子,就不必去理会了。母亲会亲自帮他料理后宫,叫他宽心,他还是你的,没人能抢走。他在上朝的时候生了大气,你好生劝劝他。我是劝不动了,普天之下唯有你可以。”
“母亲,我会尽力的。”
太后对夏淑宁温柔一笑,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同为女子,又是同一脉,怎能不知道这其实是在为难她。可是走到今天这一步,她只能这样。她也是真心羡慕夏淑宁,她太幸福了,她得到了一颗真心和无尽呵护,这是她这一生都没有的。夏淑宁走了,太后的心越发空了起来,她想念藏在脑海深处的少年了。已经时隔几十年了,她还记得那个少年拉着她在夏侯府的后院的榕树下里偷偷送了一把簪子给她,便红着脸羞涩跑开了。她好像此刻听见了,他喜悦的在她背后唤她一声棠娘,她便喜开眉笑转身望见他眉目如画。太后猛的一转身,以为他真的在背后,谁知转身正好与铜镜打了一个照面,铜镜里是她历经沧桑的脸。太后眼里湿润了,她今年已经年过四十,已经为人祖母。她的九郎已经离开她二十五年了,已经化成了一捧黄土,无迹可寻了。
夏淑宁回了未央宫,刚坐下一会,正沉思着。赵熙延就气急败坏回来了,见到了窗里的夏淑宁,便冷静了下来。他深呼吸了好几口,调整了样子,走到夏淑宁身边来。夏淑宁见他回来了,便使眼色让寝殿里的宫女太监都出去。夏淑宁端来一杯蜂蜜水,让他消消气。赵熙延喜笑眉开,笑着喝下了,他见夏淑宁脸色不佳,喝完了温柔抱着她问她是谁惹她不快了。谁知夏淑宁良久后开口,竟是劝他选秀纳妃的,还劝他为皇家开枝散叶。赵熙延本就被大臣们气得手抖,没想到回了家,家中夫人也这么说。他怎能不气,但是眼前人是他掌心里的宝,他不会与她生气,更不会骂她。赵熙延听这话,就不像夏淑宁说的,一定是他母后教唆夏淑宁劝他的。赵熙延气不打一处来,夏淑宁还是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