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游坐在高铁靠窗的位置,半眯着眼看这窗外的绿色飞快地向后飞去,意识逐渐变得迟钝,在那肉眼能扑捉的残影中,她仿佛看到了她从小到大那麻木的生活。她不曾向任何人诉说过她的家庭。家庭关系是她为数不多的敏感点之一,别人都以为她家庭和睦生活幸福,事实上她自己也觉得没什么可抱怨的,但心底深处却终究无法避免的与家庭背离。
有些事情真的能怪她吗?妈妈总抱怨她的要求太多,爸爸永远早出晚归沉默寡言。她就这么在母亲的打骂与父亲的沉默中长大,于是她也成了一个外表沉默内心聒噪的孩子,只是很多人都看到了她外表的孤寂,却没有人能分享她内心的聒噪。家通关系恶劣如水,长大后她曾经无数次的想心平气和的和他们交谈,却终究被心地常年积攒下的冷漠与裂痕逼回原点。她想她很恨他们,面对他们时那股恨意却又瞬间消失无踪,她也恨她自己,恨自己的优柔寡断,恨自己的过度依赖。
很多个夜晚她都会毫无预兆的流下眼泪,她木然的听着自己缓慢的心跳声,伸出手指,她仿佛能感到黑色的时光在慢慢前行,身边的所有人都在随着时光前行,唯有她,被丢在了原地。
于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无数次想要终结自己空虚的生命。可每当看到自己纤细手腕皮肤下的青筋时,她知道生命的脆弱与她求生的本能。
她其实一点也不想死,只是不想以这个生命姿态活下去。
她想要的不过是重生。
她想要的会经常陪伴她的父母,若从小在温情中长大,也不会有懦弱又自闭的性格。她会结实很多朋友,在欢笑而不是冷漠中成长,她会是一朵花而不是一粒尘。
晓游知道自己有抑郁症,却不曾想任何人求助过。她能听到自己灵魂的饥渴,她也想杀掉讨厌的同学甚至寡淡的父母。但她终究是个理智又胆小的人。她知道很多时候是自己患得患失,她知道世界并不冷漠,但为何她体会不到温暖。
在很多经典电影中,主要角色间令人感动的不是爱情,而是互相的救赎。
我想要得到救赎。
樱满在自己的微博小号上写道。
能被人理解的痛苦不叫痛苦。樱满明白。
她伸出纤长的手指,在玻璃上描绘着纹路。
这里是宾馆的最高层。和她家一样。
如果从这里坠落,身体会不会像樱花一样惨烈的破碎?
死亡并不美丽,纵使生前是个大美人,死后也照样会长尸斑,皮肤会烂。就像妈妈一样。
最近会频繁的梦见妈妈。
梦见她坐在盛开的樱花树下,穿着白色的和服,用木梳慢慢的梳理她长长的黑发。新月透过层叠的质押洒在她身上。她看见在黑夜下玩耍的她,对她伸出手。
来,到妈妈这里。
她看向她,点了点头。用力地奔跑。可她们的距离却越来越元,她惊恐的大声呼喊,可始终无法接近她一分一毫,直到她彻底消失在一片黑暗中。
每次她都在深夜被噩梦惊醒,冷汗打湿了脊背。
她能感受到那来自黑暗的恐惧,那黑暗就像流沙,一点一点的吞噬他,她毫无借力点,也没有人拉她一把,她只能绝望地看着自己一点一点被流沙吞噬,甚至到最后,她也变成了一粒沙。
英满总是挣扎着从梦中醒来。
上海地铁人就像传说中的一样多。
晓游乖乖排队检包,拿包的时候碰到了一只白皙修长的手,
手的主人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把包拿走,
直到后面的人发出不爽的声音,晓游才回过神,
那个女孩,真漂亮,
就像樱花一样。
英满在地铁旁的自动贩售机里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饮料。
然后出来了。
晓游拉开了背包,却发现那不是自己的。
那里有一个精致的和风本子,一支dior口红,一个Chanel钱包,一部iPhone手机,一把匕首,还有一张从上海去东京的机票。
自己的包丢了,晓游慌张了下,但只有一瞬,她就瞬间平静了下来,自己包里没什么重要的东西,零钱和卡都在口袋里,就算遗失也不会造成多大损失。
那这个包是谁的
晓游想起了自己在地铁站照过面的妆容精致柔美似樱花的少女,心里顿时一沉。
独自行动的我终于成功把我的包弄丢了。
英满坐在公园长椅上,打开微博写下这句话,不一会便有了无数没用的回复,关了微博,感觉甚是无聊,打开不知道谁不知道是谁的背包——应该是在地铁处拿错了别人的,至于是谁的,英满毫无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