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又是一连好几天没有去学校,只是在家里昏昏沉沉的睡着,醒来喝些水,总是错过吃饭时间点,懒得将饭菜加热又不想出去吃,于是又昏昏沉沉的睡去,迷迷糊糊中被叫醒过几次,但后来又睡了,也许是躺的时间久的缘故,身体到处都疼,好几天都没有吃饭,肠胃好像饿的麻木了,没有一点感觉,
你到底想怎样?
近乎暴怒的声音,
你还想不想上学?
想。
你能不能理解一下做母亲的心?
傻逼。
你正常点行不行?
我也想。
你老师说了什么?还是有人欺负你?
没有。
呵,你该不会是失恋了吧。
嗯。
学校左侧的小道上有一家新开的药店。我第一知道是在一次逃课掉头走而经过那里。那时我对它的存在是很奇怪的。因为荒无人烟坑坑洼洼的土道和一家装修精致的药房组合在一起着实诡异,后来我想了想这不远处就是自建的居民区,只是隔着几处半拆的建筑和一片不大的小树林和许多路上的垃圾。
我几次经过这里。偶尔会望上两眼。第一次推开门进入药房又是在一个雨天,那天下午我偷偷从学校后门逃了出来。回来的路上下了雨,后面的门被锁上,我又忘带了校卡。无法进学校,又无处可躲雨。我抱着自己,冷风带雨渗透入肌肤,耳边是尽是雨滴破碎的声音。
我对声音很敏感,却也厌恶自己的敏感。突然我像是发了疯似的疾步跑到了药房门口,在地上摩擦了下鞋子,便推开了玻璃门。
古色古香的装横构建了一个世界。我愣住了,雨声刹那间遥远。仿佛是踏入了异时空般,木制的结构交错眼前,透明的几乎看不见的玻璃柜后摆着各式各类的药盒,这里没有人,我环顾四周,傻呆呆的,不知作何。
“请问你要买些什么?”
忽然,一个清越的女声从头顶传来,我抬头,看见旋转着的木制楼梯上方入口处站着一个女生,她穿着及膝的白褂,头发高高的挽起,只有两缕垂在前面。她看着我,慢慢走下楼梯,高跟鞋踩在台阶上的声音沉稳而安宁。
“嗯……有没有治疗失眠的药?”我咽了口吐沫,吞吞吐吐的对她说。
她很高。这点她走到我面前我才发现,而且高的不像话,我的视线被锁在她的腿上——她白瘦的小腿在细高跟的衬托下更加修长,她轻轻晃动,更显诱人。
“有褪黑素。”她走过我,修长的手指划过几乎看不见的玻璃,然后在一处戛然停下。她拿出药,递给我。
她长得很好看。我呆看了她许久,她有着饱满的额头和高挺的鼻梁。嘴唇淡淡的,微微向上挑起,她一身白衣,一副淡然悠远的模样,就像是水墨中的古典美人。唯一有所违和便是那双眼睛——那双漂亮却深深的,看不到底的眼睛。
“多少钱?”我停下了大量,舔了舔干燥的唇问。
“五十四元。”
我一边随她走向主机,一边慌慌地翻了翻口袋,掏出一张一百的递给她。
“找你四十六元。”
我接过零钱,看着她低垂的并无感情的眼睛,嘴唇干燥。
“谢谢。”
她嗯了一声,没有看我。
没有理由呆在这里,更何况还是与一个这么漂亮的的人呆在一起,我握着药,手却无力,门外雨滴没有减小的趋势,我不知道要去哪里,反正不是学校,我才不会让他们看见我淋雨后狼狈的模样。
那些人啊。那些无论怎样都会欢笑的人啊。
”外面下那么大的雨,你没带伞的话就在这里等雨停吧。“
冷冷淡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就像光。
”……哦……谢谢……“
她没有在说话,只是捧着一本书看,
波德莱尔的《恶之花》。
我还记得被我藏起来的抑郁症,也记得医院里年轻又做作的皮肤很油的走程序的女医生,我想把我所有的悲伤倾诉她但还是吞了下去,我还记得被我扔掉的副作用很大的抗抑郁药物,我不常去学校,去了也是面对班主任的嘲讽和同学的戏谑,我曾开玩笑的对同桌说,我有抑郁症,他却只是满不在乎的说,你抑郁?哈哈哈哈哈……
我想有人能和我一起在黑暗中等待黎明,我不想再听世界光明美好的话,所有的安慰都没用,我也不想吃药,不想每日在药物作用下昏昏沉沉,有时我站在一个焦点处,头像我的是各种各样的目光,辛灾乐祸的,嘲讽的,漠不关心的,无可奈何的,抱怨的……所有的目光交汇在我软弱的皮囊上,皮囊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和烂掉的伤口与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