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念一动,由衷地希望这条路永远延续下去。但就像导航里曲曲折折的路线尽头总归是有终点的,即便不愿意,我们总会被时间推着走到最后。
在日头微斜的时候,小小从睡梦中醒来,导航里距离目的地也只剩下最后十分之三的距离。我们在下一个服务站加满油,小小替换了我驾驶,开出服务站不久便下了高速公路,往城市里开去。我们最后在城里找了一家餐馆好好地吃了顿饭,然后找了家酒店落脚,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才开车一鼓作气地开到了目的地。
度假酒店建在山顶上,但这座山并没有供汽车通行的道理,于是我们只得将车停在山脚的停车场,背着背包坐上缆车抵达山顶。刚一下缆车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从老远的地方传来:“夏夏,夏夏。”
“这是在叫你吗?”我看向身边的小小,她正笑得一脸无奈,向我解释说:“嗯。她是我大学和研究生时的同学,叫余桐,我们一般都叫她雨桐,她称呼人喜欢叠词叫姓,等会儿她应该会叫你‘安安’。”她愣了愣,自言自语般咬牙切齿地说:“岂可修,这样叫显得好亲近啊,我都没这么叫过你。”
我被她这副模样逗笑,脱口而出:“那你快这样称呼我,这样我的第一次就是你的了。”
话音刚落,看到小小用一种复杂又戏谑的目光打量着我,我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些什么,一张老脸转瞬间烧得滚烫。
小小看着我涨红的脸,咧嘴笑起来,唇瓣翕动,低低地唤了一声:“安安。”
这一声太过温柔,但在我脑子里却如同烟花登顶一般炸出一朵绚丽缤纷的花火来,这天地间好似只有我和她相视而立。我一时忘却了刚才嘴上跑的火车,害羞地应了一声“嗯”。
小小凑到我耳边,吐气如兰,优雅地满嘴跑火车:“你的第一次是我的了。”
我脸上还没来得及退散红云又烧成了一片灿烂晚霞,小小却一脸正经,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冲我眨了眨。
“哎呀,我要被闪瞎了。”和刚才一样清脆的声音从更近的地方传来,我抬头朝声源处看去,一个个子小小、相貌乖巧的女生正朝我们走来,小个子女生旁跟着一个留着短发五官清秀的女生。
“作为一个马上要结婚的人,你没有资格说这句话。”小小一边笑着回怼,一边牵起我的手朝两人来的方向走去,“这位就是你总挂在嘴边的宝贝媳妇儿?”
诶?媳妇?所以这次要结婚的是眼前这两名女生?
“哈哈,是呀,我的大宝贝,栾泽。栾栾,这就是之前和你说过的,如果一个萝卜一个坑的话,追她的人可以插满一整亩萝卜田的夏夏。夏夏身边这位可爱的女孩纸应该就是安小姐吧。安小姐我可以称呼你‘安安’么?”
她的声音清脆而不刺耳,说话显得亲近却也懂得把握分寸,让人觉得像是被温柔地包容着。
我愉快地点点头:“可以的,余小姐。”
“安安你和夏夏一样叫我‘雨桐’就好了。这亲也认完了,我们往酒店走吧,脚程快些兴许还能赶上吃午饭。”雨桐说着,转身牵着栾泽走在前头领路。小小则牵着跟在她们身后。
这条去酒店的路明显是人为修葺过的,在郁郁葱葱的林子里辟出了一条道,再用青石板铺就成小径,参天大树上生长着苍翠茂密的树叶,形成了天然的华盖,遮挡了十月份的毒辣阳光,只从树叶的罅隙中漏下点点光斑,洒在身上像是冬日的暖阳一般舒适。
但毕竟是原生的林子,有些粗壮的树根恣意生长,盘踞在青石板上,一个不小心便容易被绊倒。自从我被一根支出来的树根绊得一个趔趄后,小小就以一种老佛爷跟前小李子的姿势小心翼翼地搀着我往前走。
雨桐和栾泽走在前面回头瞟了我们一眼,啧啧嘴,说:“这小两口,比我们还黏糊。大学里追你的那些痴男爱女看到这一幕岂不得哭晕在厕所。”
小小眉毛一拧,愤愤地说:“雨桐你再揪着那些事不放,你信不信我把你大学那些破事儿都抖出来。”说完转头又用怯生生、湿漉漉的眼神瞟我。
“哎呀,我能有什么破事,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我早就和栾栾掰扯过了,倒是你,看你的模样怕是还没有和安安提过吧。”雨桐俏皮地眨眨眼睛,“安安,夏夏和你说过没?她和汉语系系花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