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力地摇摇头,“不用了。”
“我会尽量轻一些。”
我不再废话,克制着力气将棉签轻轻地落在她伤口上。棉签甫一接触伤口,夏小佑触电般地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我立马抬起棉签,低声说:“对不起,力气太重了吗?”
“你,为什么这么温柔?”她眉头紧锁着看向我。
“因为你。”我被她注视得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伸出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则捏着棉签搽拭她的伤口。
深浅不一的伤口盘踞交错,狰狞地布满了她一整截小臂,伤口处微微肿起,皮肉外翻,一些伤口已结了暗红色的血痂,另一些还不断有鲜血渗出。我心跳得厉害,捏着棉签的手也不自觉地发抖,力道便失了轻重,惹得夏小佑好几次痛呼出声。
伤口清洗消毒后,出血逐渐止住了,原先流了满臂的血迹多数被洗净,露出了被遮掩的皮肤,上面也布满了新旧的伤痕,我手上动作一顿,抬头看着夏小佑。
她被我盯着不自在地别过头,“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没什么。另一只手。”
我将手中的棉签丢进垃圾桶,重新抽出两根,一袋新开封的棉签只剩下小半了,而垃圾桶里则丢满了被碘伏和血浸透的棉签。
“这些是我自己割的。”
“我知道。”
“你认为我这样自私吗?”
“自私。”
“果然。”
她的声音有些失落又像是得到答案的释然,我没投抬头去看她的神情,接着说:“但强求你不能这么做,要求你必须坚强的人更自私。”
“为什么?”
“因为你也只是个平凡的人,有七情六欲会脆弱会逃避的凡人。”
“那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凡人也好,圣人也罢,只有你,是你。”
“当你知道我会……会这样之后,生气吗?”
“或许有些吧,不过与其说生气,不如说更多的是失望吧,因为自己或许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重要。”
“不是的,只是我太无能了。”
消毒全部结束,我拿起纱布顺着她的小臂轻轻地覆盖住伤口,“夏董和你说了什么吗?”
“他说他会辞退你,还会告诉你父母关于我俩的事。”她低着头嗫嚅道。
“这让你想起了杜若?”我把纱布绑好,将多出的一截裁掉,然后又剪下一段纱布开始包扎她另一只手臂。
“嗯。我害怕,害怕你会离开我。我一直以为自己已经不一样了,但面对同样的情况,我还是一样的没用。我讨厌这样的自己。”
“夏叔叔是怎么知道的?”
她目光有些闪躲,“因为李‘游魂’,有次我撞见他,渎职,然后直接以缺少师德的名头把他辞退了,他当时嚷着要到夏邦彦那儿状告我,我没想到他会把你牵扯进去,也就没在意,谁知道……”
“渎职?多半不是出于这个原因吧。”
她心虚地觑我一眼,含糊地说:“总,总之就是缺乏师德。”
看她的表情我便猜出真实原因多少与我相干,而她借口说“渎职”只是不愿意我因此而感到内疚。
“没关系的,其实我不在乎是不是会被辞退,毕竟我原本接受这份工作也只是想混个实习,只是后来……”
“可是我在乎。”她焦急地打断我,碧色的眸子定定地看向我,睫毛因情绪激动而轻轻地颤动着,“我不想你离开,我,我喜欢你。”她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面色通红地低下头,结结巴巴地嗫嚅道:“你,你能做我的女、女、女朋友吗?”
“可是现在血已经止住了,我该走了。”我一边说一边将摆了一地的药物收进急救箱,起身便要离开的模样。
夏小佑登时有些着急,一把捉住我的手腕,我被她拉着朝她所在的方向一牵扯,因为见血本就有些晕乎的我一下子失去平衡,实打实地摔在她怀里。听着她倒吸冷气的声音,我连忙从挣扎着想站起身,却被她用双臂圈在怀里,我顾忌着她的伤口不敢动作。
她凑到我耳边轻声说:“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之前表白的时候,你不是也没有正面回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