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只听南绫扑哧一笑,“你要是心里有鬼,还问我做什么?”倒是有意避开了正面回答。
听夙雪轻轻吁出一口气,感觉南绫没有劝的意思,水容的心又揪了起来。然而不等夙雪道一句“多谢前辈”,但见南绫横抱念幽寒站起,边往洞中积冰少的地方去,边道:“只是我先前应过右使,你如果拿令牌去惹出什么祸水,到时候刀剑相向,我定不会留手。”
盛着眠炎莲的小鼎跟随她一起移动,她大约是抱着念幽寒继续为她活血去了。
见她离开,水容习惯地把眼合上。哪知脚步声愈来愈远,幽香却在鼻尖弥漫开,渐渐浓郁。
感到一片热气正朝自己贴来,她闭着眼凑去,本只想表示亲昵,怎知却是与那两瓣柔软触碰个正着,猝不及防,下意识往后一缩。但觉温湿从自己唇上滑过,竟没有。
“我知道你醒着,可有什么想问我的?”
装睡被发现,水容只好睁开眼,对上那双琥珀色的狐眸,想了想也没什么可问的,又觉得这时劝她不要找令牌,似乎有些毁气氛,还有不信任她的意思在,犹豫片刻,还是选择摇头。
“没有么?”见她摇头,狐眸一眯,夙雪歪着头蹭了蹭她散乱在肩上的发丝,“我倒有一事相问,但转念一想,你或许又会竭力拒绝。”
她的话勾起了水容的好奇心。明知这是诱自己主动的鱼饵,水容还是依照她的心意问:“什么事让你这么确定我会拒绝?”
“我本以为念幽寒只是个爱说大话的孩童,不曾想到,她竟真有这么一段过去,也当真是传说中那六位长老之一。”说话时,夙雪的声音有些迷茫,“可算算时间,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初见时,她说是你我的故人,你本就是三劫散魔,又和南绫她们的年纪相差无几,与念幽寒是故交并无问题。那……我呢?”
水容一怔,她刚才只是听南绫讲故事,倒没有去管顾这些细节。惊诧之际,又听夙雪的声音在耳旁喃喃:“你从前是伏梦无,如今是水容。我如今是夙雪,从前又是谁人?”
连着两问袭来,水容被她一番话绕得有些晕,斟酌着接过话:“听你这么一说,好像的确很奇怪。但我现在没了伏梦无的记忆,也不晓得从前究竟发生过什么。”
“无妨,眼下我也只是忽然想起这些,忍不住心存疑惑。”夙雪却没有太在意,将目光里的茫然敛去,终是道出心中所想,“水容,你可知我为何要得到西沧郡的令牌?”
又是一个难题。
水容有些尴尬地道:“雪师姐既然这么问,肯定不是用来报家仇吧?”
“实不相瞒,那块令牌内,封着一枚妖丹。”夙雪凝眸道,“那妖丹,是伏梦无托人交给我父亲的,还当面叮嘱我父亲,待我成年知事,才可将妖丹服下。”
顿了顿,不等水容吃惊,她又自顾自解释起来:“自我记事起,便有伏梦无伴在左右,等大了些问父亲时,方知她并非西沧郡之人,而是屏仙阁内身份尊贵的右使。方才听了南绫二人的过往后,我便在想,自己会不会亦是什么人的转世。”
她话里的信息量有些大,水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怔怔地看着她。欲脱口而出的话闷在胸中,半晌才松了口气似的将之道出:“原来是这样,雪师姐坚持要找回令牌,只是想弄清自己的身世吧?”
见她的目光亦松下来,夙雪抿唇,将头一点。
水容算是知道她为什么要吞吞吐吐。按这话的意思,雪师姐弄清身世必须要找到西沧郡令牌,取出里面的妖丹服下,而先前还在荡云峰时,她还以“我养你一辈子”作为交换条件,一直不让这雪狐妖去找令牌。
想来是她果断阻止的态度,让夙雪对此事既念念不忘,又不敢再提。
但水容其实并不是古板的人,不管什么误会,只要解释清楚,她还是会好好考虑,转变态度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
只是……
用诧异的目光迅速瞟了眼夙雪,水容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如果雪师姐非要去找令牌,以自己这点没眼看的实力,根本拦不住她。她又何必要先问自己的意思?
想不通索性不去想,水容随口应了一声,没有再将话题挑起,只是佯装打哈欠,往夙雪怀中窝去:“两个时辰还没到,你之前把我弄累了,让我再睡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