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抓住那只胡闹的手,本想呵斥,却突然发现那只手冰凉,手心湿润,流了许多冷汗。
顾西月一把钻进她怀中,轻声道:“师姐,我真的特别喜欢你。”
语意缠绵,说不出的温柔缱绻。
可清平听得心头却有些难过。
心好像软成了一汪春水,上面一瓣粉白的桃花飘荡。
浮浮沉沉,飘摇不定。
让她又是喜爱,又忍不住怜惜。
“师姐,我们为什么一定要救宗汉之呢?不管他,也不管水月宫,我们一起回雪山好吗?”
清平摸摸她的头,“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个江湖。他们并无侠义之心,为了一己私利而相互倾轧。一出事就各扫门前雪,事情解决后又沽名钓誉,互称大侠。你讨厌他们,是不是?”
顾西月点点头。
清平笑了笑,“所以这便是我们要救宗汉之的原因。宗汉之是宗家嫡子,武功高强,人人信服,他可以改变这个江湖,而且他也有一颗改变的心。”
顾西月扁嘴,“ 他有那么厉害吗?都被解血功打成那样……而且他能做的那些事,我们就不能吗?”
“月,并不是武功越高,能做的事情就越多。”清平说罢,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们都在排斥我们……但是,我们做自己该做的事情,无愧于心就行了。”
能改变这个江湖的,并不是一把像江不经一般的利剑,而是一盏如宗汉之这样,能从内亮起改变秩序的明灯。
只是可惜,宗汉之努力这么多年,依旧没见什么成效。
以一人之力,荡清整个江湖,也许真的是太难。
顾西月忽然道:“我知道的,师姐。师父只不过是喜欢女人,便要一辈子被骂荒诞不经,宗汉之生为宗家嫡子,一出江湖就是河中大侠。这个江湖只将它认可的人称为侠,一旦不为它认可,就算从来没有做过一件坏事,也要被冠以歪门邪道之名,就像水月宫、霹雳堂。”
“月……”
顾西月歪着头,一眨不眨地望着她,“为什么师父师姐都想拯救它呢?明明它已经烂透了。就像一颗腐烂的果子,不管你们怎么努力把它外表变得完好鲜妍,都改不了它坏掉的本质。倒不如直接将它捏碎,埋在土里,再过十几年,便会长出一株新的小树。不是吗?”
清平猛地抓住她的手,“你怎会这样想?”
顾西月嘴角微扬,笑得残忍又天真,“你们总是慈悲善良,想要改变又舍不得见血,舍不得教人丧命。可坏掉的明明是人心,如果不杀了这些‘侠士’,怎样才能真正让这浑浊的江湖清澈起来呢?”
“师姐,痛……”
清平这才回过神来,垂头望见被自己抓红的手腕,有些慌乱地说:“我并非故意、我去给你拿点药。”
她方转身,却被人在身后一把抱住。
那人柔声道:“师姐,你不必怕,我只是说说而已。我这一生永远也不会对师姐刀剑相向……”
清平低下头,亦轻声道:“月,如果你觉得对的事情,会让无辜之人流血,那它便不能称之为对……你明白吗?”
回到车队旁时,江不经已将事情解决,拉着白雍寒的手正嘻嘻地笑。
而纪芸站在一旁,眼睛有些湿润。
“师父,师娘,师叔,”清平拱拳朝三人问好,而后问道:“我们接下来去做什么?”
白雍寒看着她,眼神微暖,道:“百花谷有药泉,可以助宗汉之的伤好得快些,不过有一味药材名清霜草谷中不曾有,需得一名武功高强之人前往北境采摘。我正向你师父描述此药形状,好让她方便寻找。”
“不成,”顾西月笑道:“师娘,你同师父好不容易才聚在一起,采药这种小事交给我和师姐就行了嘛。”
白雍寒玉面泛上一层红晕,自言自语道:“已经十二日了,够长了。彩云易散琉璃碎,世间好物不牢靠,我只怕……”她猛地回神,将江不经牵得更紧。
江不经也跟着说:“卿卿,这种小事就交给她们吧,不然我养两个徒弟这么大有什么用?”她转头又同清平道:“徒弟啊徒弟,我听北境有好酒名卷刃,特别烈特别香,你记得帮我带几坛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