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染时光伴流年_作者:岩谕(84)

2019-03-14 岩谕

  这天快到中午的时候,上面传来消息说下午洪峰会到,所有人都紧急动员起来往大堤上搬沙包,午饭都没吃。这时不知道谁大喊了一声:“漏水啦!”转眼间大堤上的人一哄而散,只剩下几个村干部坐在堤上边哭边骂。

  叔叔大声喊:“别跑,快点堵上。”

  但是他的声音被各种声音淹没了,刚才还满大堤的人,现在都跑的比兔子还快。袁达跑到叔叔跟前,想把叔叔拉走,叔叔说:“不能走,大堤决口了,镇里的老老少少都没活路。你们几个别嚎了,扛沙袋去。”叔叔说完带头去扛起了沙包,那几个村干部也都爬起来去扛沙包,袁达看形势紧急,也跟过去帮忙。

  “大家都麻利点,我们的父母儿女都在镇里。”叔叔边扛沙包边动员,但是也只有几个村镇的干部在奔忙着,其他的农民已经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袁书记,不行了,管涌越来越严重啦,我们快撤吧。”一个镇干部哭着说。

  “撤?往哪儿撤?决堤了,每个人的生死薄都得划叉叉。”叔叔大声喊。

  紧要关头,离得最近的一支部队赶过来了,袁达那一刻真正地体会到什么叫战士,什么是部队,什么叫做人 民 子 弟 兵。战士们每个人都是直接扛起一个沙包往大堤上冲,有人摔倒了,也不用别人拉,自己爬起来继续往上冲。他们的军装早就被泥水冲刷得看不出颜色了,他们的脸上也都是泥水,但是精神和劲头都非常高涨。

  “一连,下水!”一个干部一声令下,只见战士们一个个跳入水中,手拉着手,以血肉之躯充当沙袋堵水,悲壮的场面令所有人动容。

  因为部队的加入,刚才四散奔逃的农民又陆续回到大堤上,也开始跟着搬运沙包,但是跟战士们对比起来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战士们都是一个人扛满满一个沙包,农民队伍都是扛半袋沙包,行进速度也是慢慢腾腾的,战士们队伍几乎没什么声音,农民队伍却还在说着闲话,互相调侃,甚至斗嘴取乐。

  “乡亲们,大家速度再快点,早点堵上管涌,早点吃饭。”一个镇干部做着动员。

  “哎呦,不干活还不给饭吃是怎么着?”一个农民回嘴。

  “就你话多,赶紧干活。”袁达的叔叔批评那人。

  “哎呦,袁书记,我这也挺卖力气的,都冲在第一线了,您家人还躲在后面呢。”

  “我家人除了老人就是女人孩子,在后方也没什么吧,大老爷们不就是要保护家人的嘛,你家人不也都在家里?”

  “那么高的大小伙子,也不是孩子了吧。”男人继续犟嘴。

  袁达在旁边听着,知道那人是在说他,他不想让叔叔为难,跑过去扛起一个沙包,跟着战士的队伍往大堤上冲。

  “吴老四,你他妈真不是东西,那是我侄子,是来走亲戚的。”

  “嘿嘿!”吴老四被骂了也不生气,还无耻地笑。

  经过三个小时的军民共同奋战,管涌堵住了。留下少数人观察水情,其他人都撤下来休息吃饭。附近的老百姓有送来鸡蛋馒头的,但是所有的官兵都客气地拒绝,他们只用部队提供的饮食。匆匆忙忙的吃喝之后,一个浑身泥水也看不出是什么军衔的人嘶哑着嗓子喊:“同志们这几天辛苦,每天只休息两三个小时,但是这附近只有咱们一支部队,几十万父老乡亲的希望都在我们身上,我们要不怕流血流汗,不怕牺牲,力保大堤安全,保护人民财产安全。现在全体原地休息。”

  一声令下后,官兵们有的几人背靠背坐着,有的直接躺倒在地,有的把腿曲起来,头伏在上面,有人靠着树干,几分钟,几百人都在江堤边上睡着了。

  袁达看着战士们疲惫的面容,敬佩之情油然而生。他们的年纪跟自己相仿,可能有人还比自己小,在家还都是孩子,结果在部队这个大熔炉里,他们已经被锻造成铁打的身躯,钢铸的灵魂,无论哪里有危险,都能看见解放军的身影。他们学历不高,但是他们保家卫国的思想不会变,他们津贴很低,但是他们舍己为人的精神不会改。

  一个多小时后,一个背着步话机的战士跑过来跟那个干部喊:报告!

  “讲!”

  “营长!”话务兵刚像平时一样大声地喊了两个字,那个营长把食指放在唇间做了个“嘘”的手势,意思是小点声,别吵醒大家。话务兵的音量放低了,跟营长说了几句话。袁达看见那个营长犹豫了足足有一分钟,还是眼含热泪地吹响集合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