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如煤炭般的叶忠睥睨从身边被架走的叶昭,拳头捏得咯咯响!
丢人现眼!
其余人都眼睛蹬地滚圆,膛目结舌,惊呼。
只有柳惜音堪堪抬起头后,恰巧看到刚刚的绿鬓朱颜少年,如今却双脚在地,屁股也欺近,狼狈不堪的叶昭被两位表哥拖走的模样,她当下竟忍不住噗通笑了一声。
在来漠北路上,隐隐绰绰听过自家娘亲讲过叶家最小的公子是个调皮捣蛋鬼,今日一见倒是传闻如出一辙。
暄风拂面而来,夜渐渐降临,银蟾高挂。
几人寒暄过后便前往堂内归坐,晚膳也随即肇始,菜频频而来,大人会先是款酌慢饮,渐次谈至兴浓,不觉飞觥献斝起来,而叶昭兄弟几人也会照顾柳惜音,帮着夹菜,好让柳家人感到叶府宾至如归的热情。
………………
自表妹来后这几日,叶忠僾然对李家那事...放下了,于叶昭面前似乎不再提及,不管是太阳从西边出来,还是老天保佑,倒都如她的意,得知后如蒙大赫,也不用再灰溜溜出去,而是光明正大去找她那些狐朋狗友鬼混。
过了几日后,她本想出去,却在跨出院门时隐约听到有啜泣声,断断续续传来,所以者番她并未出门,而是循着那揪心的哭泣声迈开脚步,然后扒着墙角,小心探出个头。
她正好看到桃花树下一抹丽影,背对着她,肩膀上下一抖一抖的,似乎哭得很厉害...,应是饮冰茹檗。
叶昭却踯躅。
思索着应该是昨日母亲所讲之事,舅舅在军营有军务于旁,不能伴她,而她娘亲好像也忙于城西柳府筹建之事,她...初来乍到,应没有...朋友,所以才会...难过??
叶昭定定望着桃树下孤零零的柳惜音,心头无缘无故泛起酸涩。
挠了挠头,想着是自家小表妹,当表哥自然要先哄哄再说其他。
小心翼翼绕过院门,来到靠近桃花树的墙边,而柳惜音哭的很专心,并未注意到刚刚院门晃着马尾辫闪过的小少年。
叶昭站在墙外,蓦地跃起,踩着瓦片,尽管放轻了脚步,不过还是发出咯咯响声,柳惜音似乎有所察觉,正拭去眼泪的手停住了,顿了一会儿,噔的一声后,忽而桃花花瓣纷纷落,洒满头,她款款抬起头,刚好桃花树上坐着少年,穿着青衣,手持桃枝指着她,笑意吟吟问:“喂,我是叶昭,你叫什么?”
柳惜音愣住了,眨巴眨巴眼睛,睫毛上还颤巍巍挂着泪水,她看着叶昭“明知故问。”
前几天不是介绍过??
叶昭看着柳惜音停住了哭泣,想着小姑娘还挺好哄的,心下又生出打趣人家的念头:“原来叫柳惜音啊,惜音惜音,名字听着就胆小,可是我家小表妹?”
柳惜音满怀羞恼地涨红了脸,她怒不可遏的瞪着贫嘴薄舌,笑容可掬的叶昭。
“油腔滑调!不是好人!”
“喂喂,我可是看你哭鼻子,才来哄哄你。”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叶昭嘟嘟哝哝着。
被叶昭说成哭鼻子,柳惜音火气更大,鼓著腮帮子,噘著小嘴,不由加重了语气:“谁哭鼻子了?!谁稀罕你哄!”
叶昭一听两道剑眉纠成结,轻咬著唇,闷不答腔,直肠热肚的唠叨噎下去。
但仔细琢磨柳惜音莼鲈之思的心情似乎平复了,也没有抽抽噎噎哭泣了,可能安慰到位,索性卖糠敲锅豁老底了,那股调皮劲又跃起来,先带她出去玩安慰安慰再说!!
“走,后院里有秋千,可以荡得很高,还有三条小狗,毛茸茸得很可爱。”
“我,我……”
柳惜音嗫嚅着,想拒绝,可再想想,方才表哥也是好心安慰自己...而她却还生气!
见柳惜音惙怛伤悴的样子,叶昭耸拉脑袋,咂巴嘴又道:“别想家了,漠北也很好,没有朋友,我来陪你玩。”
“我,我……”
柳惜音眉头轻颦,一副若有所思,惆怅难欢的模样,依旧别扭扯着衣角揉来捏去。
叶昭叨叨絮絮地说到这,跟着话锋一转,满脸关切地凝注着柳惜音小声咕哝:“我偷偷带你去看花灯,别告诉爹娘,西市那盏琉璃兔子灯,是你没见过的大。”
柳惜音瘪瘪嘴,又是摇头又是点头,好一会才忸怩开口,却仍然支吾顿语“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