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马蹄声躂躂地响彻柳府。
秀帕丝绢落下最后一针,却鬼使神差般扎破柳惜音的手指,深深针眼口婆娑碍目,融血红线,她忧心吟声。
“红莺,去看看是不是阿昭手下来了”
“是,小姐”
红莺福身而出,待她回来后脸色突然变得与往常尤为与众不同。
“红莺,是阿昭来信?”
耳边温柔的声音却震得她嗡嗡作响。
“红莺”
第二声呼唤仍然很轻,可她依旧盈盈站立,未语。
“是不是阿昭出什么事了?”
两人对视着,也对峙着。
“小姐,将军她...”
一开口便是吭哧嗓音,更加吊打柳惜音已开始七上八下乱起来的心。
“她受伤了,到现在还..还在昏迷中”
如惊雷闪现。
“小姐,小姐...”
话莆刚落,一道倩影带着满目殷红魔怔奔出去,红莺的指尖僵在那,白色袖子一瞬间滑过,既有丝绸感也有清凉感,可为何此时令人莫名揪心。
“阿昭”
直到一声骤然爆发的悲绝哭喊,六神无主中的红莺才慌忙追出去,跨过那道横亘的门槛,可她没有走到柳惜音身边,而是一直一直静静凝视蹲在庭院门口的嶙峋身影。
她知道她家小姐太过懂事了,太过为人着想,才会任由眼泪淹没自己,也不愿忤逆一次自己,去战场看那令她天天寝食难安的人。
柳惜音每次收到漠北军报,她的心都提到嗓子眼,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唯恐收到叶昭的坏消息。
而今听到叶昭被砍伤后背,重伤倒下时,她整个人都快疯了,若不是那个理智的自己拦住她,简直恨不得奔去战场,与叶昭并肩共战。
可是她更知道叶昭不喜欢这样,儿女情长在残酷战争面前,是多么的微不足道?
小姐,此时我多么希望你能不要这么懂事。
红莺看着蹲在地上的人突然停止哭泣,起身晃悠悠走回房间,而可那双眼睛淬满了无限的悲恸。
她知道她家小姐忧君悱恻,却无以宣泄。
红莺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小步跟着她。
一路蜿蜒而行看着她将最好的伤药包在一方锦帕中,递给叶昭的手下,带回到那人身边。
紧接着有咣咣的门声将她阻挡在外,可屋内传来微弱的啜泣声疾如雷入耳,令她感到极其悲痛。
作为贴身丫鬟,比旁人再清楚不过。
她家姑娘的感情太过炙热,溢得太满。
她刚刚看到其上有横批行字:
“一方锦帕寄君知,横也丝来竖也丝”
寸缕寄相思,羹聊表心意。
还望将军切勿负了姑娘的一腔深情。
……
军营中的血腥味再次弥漫。
“混账,谁允许你们把我受伤的事告诉表妹的”
叶昭向来报喜不报忧,偶尔受重伤也会遂以小化再告之自家表妹,而今她俩居然...
“将军,先别动气,你的伤口好不容易才缝好的,军医嘱咐一定要小心休养”
“你们两个...”
叶昭攥拳起身,而背后汩汩细血随着裂开的伤口渗入皮肉,却丝毫不觉得比堵在心头那份担忧来的生疼。
她不想让她的表妹因她受伤一事整日忧心忡忡,愁眉苦脸。
“你们...”
竭力逼出气若游丝的声音犹如一阵烟,轻到随意拂来的风都能吹散。
“快去拿笔墨...过来”
郁结于心,难以愈合。
“是,是”
两人懵的慌,由于心神恍惚,跑出去几步便撞到从柳府赶回来的士兵,仓皇失措膛目此人,也顾不得赔礼道歉便极速奔往那厢拿笔墨。
“参见,将军”
“起来,有表妹的信?”
士兵缓缓应声,抬头看到叶昭眉眼间星月浩淼,挂满焦愁,他揆首忖度后,才将手中收紧之物递给她。
“表妹,怎么样了”
叶昭接过锦帕,一边打开一边凛然询问。
“表小姐看起来很难过,属下见她眼睛通红”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营帐重归一方寂静。
寥寥几字尽显心意,可她...
心悦君兮君不知。
“表妹,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