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君岚轻点桌面,扶额深锁,尽管顶着身体不适,她依然能够从容处理国事,她的虚弱不能让朝臣看出,更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让人觉得她的身体濒临崩溃。
“赵将军所言甚是,骆、清两国近几年可与羽国走得很近。先前瑜州灾情,启县断我们水源,致使百姓受灾。启县是羽国的边城,既与我们那般近,不若先拿下它。清、骆两国驻军各加派五万兵马镇守,峰城十万驻军先按兵不动,先调动瑜州驻军,发兵启县,朕要看看凌钰会如何应对!”秦君岚说完将旗帜插进启县的标地中,这场祸事与悲剧,终究要有人为此付出代价。
她要让全天下人都知道,算计她的下场!
一直等到她商议完国事,元熙才敢来报,“皇上,成王妃回来了。”
“快请!”秦君岚知道定是云瑾不放心自己去请了姨母回来,她理了理衣襟,想让自己看起来容光焕发,精神抖擞一些。
可这些哪里逃得过清羽法眼。
“在我跟前就不用强装坚强了。”亦清羽还未走近她身前,就已然识破。
“姨母~朕其实并无大碍,咳咳~~”话音未落便轻咳起来,云瑾紧张地上前,轻抚她的后背,“母妃都来了,你就不要逞强了,又没有外臣在。”
“你看你,总要大惊小怪,还惊动姨母,朕近几日不是没事吗?”
“你这毒一日不解,我便难以安心。”云瑾的眼中对秦君岚的柔情蜜意引来亦清羽的注意,这种关切的语气和眼神,仿佛并不像一个弟妹该有的神态。
但亦清羽牵挂秦君岚伤势便没有多言,专注替她把脉,“瑾儿已将事情与我简单言说,我不想详问,也不想多事,只想知道这毒你可知道自己如何中的?”
“朕思索多日未曾想明白,也不知何时便如此了。”秦君岚当然也怀疑凌钰,只是那天拼酒,枇杷酿已被验过并未下毒,饭菜她是一口未食,实在想不出凌钰如何对她下的毒。
“你脉象看似平稳,却浮动颇大,时而虚弱时而骤快。”亦清羽捋起秦君岚双臂检查,也未见其怪异之处,“你除了腹部绞痛可还有其他不适?”
“朕总觉得整个内脏都在抽痛,近日来情绪平复便好了些许,前些日子稍严重。朕设想,下毒之人或许还没想要朕的命,大概是想折磨朕吧。”若是凌钰下的毒,秦君岚当真不知道她这样是为了什么,牵制自己?还是其他?
“你坐下。”
亦清羽双掌运气,从秦君岚的脖颈轻轻下压到胸口直至腹部,又从后背轻轻推入真气,像是探索,又好似在为她疗伤。这一调息,让秦君岚疼痛感减低了许多,身体豁然舒适。
“母妃,皇姐到底是?”在宫内按照礼制云瑾唤她母妃,但在宫外亦清羽从来听不得这一声母妃,只是叫她唤作母亲。
“症状明明是中毒,却找不到任何中毒痕迹,甚至逼不出毒血,我怕是....”亦清羽有些不敢猜,更加无法下定论,她挥笔写了一个药方,让元熙每天给秦君岚调理两次,就算不能解毒,也可减少剧痛,或许还能稍稍抑制毒发。
“姨母可是看出什么了?”秦君岚脸今日上了淡淡的妆容,可这装点而成的面容瞒不住亦清羽的双眼,她微微叹口气,抚住秦君岚手腕,“我与你还有瑾儿是家人,颜儿你真的没必要在我们面前还要隐忍。”她早就看出秦君岚是在强忍。
“姨母....咳咳咳~~”一阵猛烈的咳嗽终于将她忍耐已久的腥甜之血吐出,云瑾心疼不已,咬着薄唇强压情绪,亦清羽则是冷静地托住她的头,看了一眼她吐出来的血,颜色正常没有毒液掺杂其中,更加证实了她的猜想。
“没事的,颜儿,姨母在,不会让你有事的,我已飞鸽传书鬼谷子,三日后他必回谷,届时姨母会亲自去神农谷为你找寻治疗之法。”亦清羽扶住她的头,双指点向她脖颈间的大动脉探其强弱,却在扒开衣领时看到她脖子上的吊坠。
亦清羽从未见秦君岚脖子戴过东西,恍若有某种力量牵引她一般,她将秦君岚的吊坠从衣服内拾起,望着那支小小的竹哨她惊呆了。她的手开始颤抖,她怕是自己眼花,又将手心抬高了一些,翻开望去,那个“羽”字清晰可见。
一时间,亦清羽忘记了一切,只是双手捧着竹哨,脑海中浮现当年制作这支竹哨时的情景,想起了柳竹收到这个礼物时的喜极而泣。她忽然开始慌乱,开始有些六神无主,“这,这哪来的,这是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