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鼻血不疼不痒的，看起来没那么可怕，听起来又那样的平常，于我而言却是那样的可怕。我摁了摁床头的呼叫玲，叫来了值班的护士，护士却只是重复着我刚才的动作，再无其他。
流了好久啊，流了好多的血。我记得时针好像走了那么一下下，那个护士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不好，她是知道阿瑜病情的护士。
好不容易止住了血，阿瑜的眼睛忽的紧闭，整个身子向后倒去，像是完全失去了意识那般往后倒，我和护士慌张地接住她，我都要急哭了，大声叫她的名字：“阿瑜!阿瑜醒醒!阿瑜你怎么了?阿瑜………”
她唇色泛白，全身上下除了肚子那一块都瘦削不堪，我握住她的手腕时心疼的厉害，都能看见她皮层底下细细的青筋。
护士和我把她扶到床上，我叫住护士，问她阿瑜到底怎么了。
护士说：“病人严重贫血，且身子十分的虚弱，甚至有了晕倒的迹象，多给病人吃些补品吧，孩子对养分的需求量也很大。”
多吃些补品?我给阿瑜吃的还少吗?我不理会她的建议，自顾自的问：“如果不这样呢?我是说，如果她一直这样营养不良呢?”
护士不说话了，她收到过主治医师的嘱咐，是不能告诉眼前这个人太多的事情的。
“这位小姐，我是什么人你大概也知道，你确定不打算告诉我我妻子的实况?你们医院里面的一些黑幕和后门，我想我是有能力插手的。”我露出一抹笑容来，眼里却一片森然，“爬到护士长这个位置很不容易吧?”
护士低着头，神色紧张：“张医生说过，不能随便透露病人的病情给外人的。”
“外人?”我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你没听见我叫她什么吗?她是我的妻子，我们结婚了!我有权利知道她的情况!”
“可是法律……”
“再说一遍!”我吼道，“再说一遍!她是我的妻子，你有什么问题吗?”
护士战战兢兢的，立在原地不敢动弹。
“你是想失业吗?嗯?你以为我不认识你们院长吗?就算我真的不认识，你们院长会不知道我是谁?会不知道许氏?你以为你们医院的医疗设备是天上掉下来的?许氏投资给云城百分之八十的医疗厂业你不知道吗?我是大股东，你们医院的大股东!现在，我要你把你所知道的有关陆瑜这个病人的一切的一切，都告诉我!听到没有!”我想我现在这个样子一定非常的可怕，就来王京也说过，我发起疯来，比鬼还可怕。
“许婉楠，你让人走吧，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床上传来弱弱的声音，听起来疲惫又无力。
我不说话，那个护士逃一样的走了。
“你想知道什么，问我。”阿瑜坐起来，“我他妈不比那个护士更能知道我自己的病情。”
我一下子没了刚才的气焰，走到她跟前，说道：“很晚了，睡吧。”
“你刚才不是火气很大的吗?怎么现在没了?我这不是给你机会了吗?你想知道什么，问我啊，为什么不问我要为难一个护士呢?护士保守病人的病情隐私是很正常很敬业的吧。”她拽着我的手，不让我动弹，眼睛逼视着我。
“我不想知道了。”我心虚地移开脸，握在她手里的胳膊动也不敢动。
“哦?”阿瑜笑了，眼里的嘲讽很明显，“可我就想告诉你，怎么办?”
“不要说了，我不想听……”我抽回自己的手，一连后退了好几步，“太晚了，睡吧……”
我在害怕什么?一边虚伪的要死，一边掩耳盗铃。
“许婉楠!你都看到了!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吗?我流鼻血流到严重贫血，还会无意识的晕倒，我甚至还会全身肌肉麻痹抽搐，有时候浑身酸痛，就是这样!这些病症奇怪的要死，连医生也不知道怎么帮我解决，他要我好好料理我自己的后事!我真不知道我哪天还没上手术太呢我就能把自己睡死!”
“许婉楠，你他妈的能不能不要老哭丧个脸，我他妈最讨厌你这个表情了，笑得比哭还难看，你就不能他妈的开开心心地送老子上路吗?趁着老子还能活几天，你他妈必须给老子好好的!老子不准你难过!”
我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扑通一下跪倒她床边，捧住她的手痛苦道：“你不能这样对我，不能，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你让我笑着送你去死，我做不到，你杀了我吧，带我一起走好不好?我和你一起，如果、如果你真的从手术台上面下不来了的话，你就、你就带我走好不好?啊?带我走，阿瑜……我爱你，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黄泉的，我陪你，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