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白突然慌了,恐惧一下子将她包裹住,几乎让她窒息。她转身就要出门,却听身后传来一道淡然的音色。
“东方教主,请留步。”
珊瑚见她停下,缓缓又道:“以清儿的本事,她若想躲,就算是第一楼和伽遥宫的眼线,怕也是找不到她的,即便东方教主找到了她,又能如何?你是能困着她的身,还是能困住她的心?一颗真心落得透骨穿心,又何必再继续执迷不悟呢。”
东方白痛极的闭上双眼,连呼吸都如撕扯着脏器,除了疼,还是疼。是啊,就算自己找到箫玥又能如何,以她的本事,自己根本留不住她……更何况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然让箫玥黯然心死……
此时,东方白从未感觉这么无助过,她仿佛走进了一片虚无里,迷惘间,只剩她自己一人……
珊瑚见此,从容地自衣袖里取出一封信,交给东方白,淡淡道:“这是她,留给你的。”
东方白盯着那无字的封皮,一把抢过来,将那里面的信取出来,抖着手将纸打开。却不想箫玥的字迹飘逸中不失严谨,紧凑中保持稳健,尽显清冷的傲骨,目及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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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时与君初遇,正应一见倾心,如附骨入髓,长久而不忘。
江湖再遇,各为其司,牵于仇怨,怨憎冗长。陷爱恨交织,屡不知何为,蒙君未弃,反以真心相待,玥心感有愧,自不负此心。
云府往昔,携手相依,斜阳不知愁。可叹命数难防,不得一夕相伴,悲几许,情何栖?
魂断回首,与君相识以来,所图所欺,种种横亘,世与我而相违,奈何情出自愿,看破便不知怨天尤人。闻说弥留之际,哀乐生死也可轻,此际方知无恐无憾,唯余一愧,乃不孝于家母。
魂落不归路,阴阳隔凄惶。冥幽一遭,虽死犹生,梦也、醒也。
玥深知君情深义重,然君之情意恸惘良多,实非玥所愿见。纵贪痴是苦,求不得亦苦,人生如雾亦如梦,情如朝露去匆匆。
然今,玥已皆释怀,回想昨日离绪,烟云过眼尘缘尽。
终言,劝君眉间心中,莫追旧事前尘,余生寻一心上之人,长乐无忧。
归去来兮,与君长诀。
玥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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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白身子忍不住的发颤,箫玥真的不要她了,然而此时此刻,这种感觉是如此强烈和真实的存在,让她的理智近乎崩溃。
东方白止不住后退一步,轻微的声响在房内荡开,于此刻的安静中显得格外清晰。她僵直在那儿,心痛的感觉如此真实,让她无法自持的潸然泪下,所有悲恸的情绪在胸口里来回撞击。
她有些站立不稳,脑子里不断重复信上最后的几段话,在她耳边回响不绝,字字剜心。原来,世上最可悲的事,是当过去那个深爱你的人成为你的一切时,而你对她,已经不在重要了。
“这一次,我是真的让她彻底伤心失望了……”东方白幽幽说着,喉咙发涩,唇角却浅浅扬起:“我知道的,她现在定是……定是不愿意见我,但没有关系,我会等她回来。”
等她回来么……璎珞几人有些动容的看着,这个曾经傲然的不可一世的女人。
琥珀闷闷说了一句:“要是她不回来呢。”
“若她不回来,我便亲自去找。”东方白语气变得坚定,可眼眶里还是抑制不住的泪水一滴滴的掉落。
“无论她走在哪里,我都会找到她,再也…再也不会伤害她了。”
泪水落在信纸上溅开,东方白失神地看着,恍然发觉心里空荡荡的,有什么从中抽离,然后灌入了冰冷的寒意,她不由紧咬着唇,身形也显得格外单薄。
四人就这么看着东方白,看着她脸上掩饰不住的软弱和痛楚,却丝毫感觉不到报复的快感,反而只觉得胸口发闷的厉害。
琥珀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面前的女子却极快地抬手擦去了脸上的泪痕,对着她们苦涩地笑了。
“只是被沙迷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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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后,伽遥宫
“少主之令,她不在期间宫内事宜,皆由上座之人暂理,任何人不得违抗。”高台宝座旁,一袭青衣纱裙的琉璃,对大殿下方神色凝重的众人朗声道。
大殿白玉宝座上,东方白眼神空洞,青丝挽成云鬓,肤光胜雪。那身红裳锦服曳地,绣有凤图腾的裙摆在祥纹地毯上铺开,雍容如牡丹,妖异似曼珠沙华,灼灼映入所有人的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