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下了车,慢慢走向飞机。林昂望着她。
结走到扶梯前等了一会,朝林昂这边看。她没有挥手也没有别的动作。林昂也没有。然后,结上了飞机。
林昂忍不住从车窗探出身来。那个矮胖的中年女人似乎往她这边看了一眼。飞机开始滑行,螺旋桨转动着越来越快,飞机在停机坪末端转弯,慢慢加速,然后起飞。
林昂望着她消失在西南方向的蔚蓝天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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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苑机场在京城的南部。京城南部也被称为南城,没什么像样的产业聚集,一直发展不起来。很多地方混乱破旧,不像京城,到像十八线小县城。
林昂在路上绕来绕去,驶入长安街,经过天安门广场。京城的繁华与破败就在这几条街道的距离中转换。东单往北一点就是著名的协和医院。林昂想起规培的时候在这所医院实习轮转的情形,主任带着查房,净问一些令人绞尽脑汁的问题。
ICU的门口大概是世界上人情冷暖最集中的地方。直到有一天林昂自己也进了一次。
醒来时只感到冷。ICU温度始终26度,但她盖着医院的被子还是哆嗦。想说话却发现嘴里有管子,只好做手势,手被绑在床边。
后来护士还是明白了,问她是不是冷。她拼命点头。说点头其实只是微微动动脑袋,这么多管子呢,没法动。
护士把被子帮她往上提并掖了掖被角,林昂在那一刻仿佛看见了天使。
后来主任来看她,嘱咐说小林同学你要好好喘气儿啊。林昂心想我这不正喘着气儿呢。主任又说再监控两天就给你摘呼吸机啊。林昂眨眨眼表示听到,开始了好好喘气的修行。
其实呼吸是人生最重要的事之一,只不过我们常常忽略它,因为它太过平常。
下午三点多,林昂开车回诊所。楼下有辆灰色的商务车。一个似乎在哪见过的面孔从车上下来。J67834,真巧。林昂想。
“你是林昂?跟我们走一趟。”他极为凶很地将林昂推上车,关上车门。
“你认识肖结?”
“认识。”
“她是你什么人?”
“患者。酒精依赖综合症。”
“心理咨询师还能治这个?”
“我是医生。”
……
这位自称刑警的王姓警官似乎有丰富的经验,盘问嫌疑人的各种手段运用起来娴熟得很。只不过,他这次面对的是一个训练有素的心理医生,林昂当然知道怎么耐心地、不露声色地让人说出她想知道的事。
“你早晨把她送走的时候她什么都没跟你说?”
“早晨我在睡觉。”
“别装了!你最好赶紧告诉我们她在哪,老实告诉你,不光我们在找她,周家也在找她,早点把她交给我们,不配合只有死路一条!”
“跟我有什么关系?”
王警官被她噎住了。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林昂,恨不得把她切开晾一晾。“她给你打过电话,你当然知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周家为什么找她?”
“为什么?周公子在家里被捅了十几刀,估计这辈子醒不过来了!你最好赶紧交代!”
林昂得到了答案,迅速拉门跳车,亮出手机,“滚!否则报警!”
王警官简直被气笑了,“我就是刑警你报警?你怕是被你朋友传染了疯病吧!”
林昂冷笑一声,“周家的狗!冒充警察处3年以上10年以下有期徒刑,从重处罚,你怕是不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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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三天,真正的警察一直没有上门,网络上也没什八卦和热搜。这样一件爆炸性新闻为什么如此沉寂,林昂最初感到困惑。
周文月应该是被重创而昏迷不醒,周家认为是结动的手。但因为什么原因,也许是涉嫌吸x,周家并未报警,而是选择利用家族势力找到结。
也许是这样吧。林昂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一位预约的客人走进诊室。翻看预约资料,这是一位初诊女患者,自述严重抑郁,选了加急号。
“林医生好。”患者礼貌地打完招呼,坐在诊室沙发上,头发一丝不苟地盘着,戴着眼镜,双手一看便是精心保养过,化了妆,双眉间有一条浅浅的竖纹。
“您好。”林昂说。
“我是周文月的姐姐,周文阳。”
的确是姐弟,同样令人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