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迟到了。”林昂做出热络的样子拉起她的袖子。
结茫然地看着自己的袖子,顺着袖子看到了林昂,便显出那不自知的妩媚微笑,“啊,今天下班好早。”
“先进去。”林昂说。
“好呀。”结想起却起不来,无可奈何地笑着。
“站住!”面包车的阴影遮住了他们,刚才指人的那个中年男人下车走来,向林昂出示证件。林昂皱眉。
“她是你什么人?”
“患者复诊。”林昂拿出名片递上。
“哦?”男人眯起眼睛,锐利的眼神显示着强烈的不信任,也许是他的职业习惯。“心理医生。好。你的病人叫什么?”
“结,是个……平面模特。”
“嫩模?”中年男人仔细看着缩在一角的结。“多少钱一次?”
“你最好客气点。J67834。”林昂冷冷地说。
中年男子显然没料到一瞬间林昂就记住了他的警号,他被激怒了,语气不善地指着结,“身份证拿出来!你的医生叫什么?”
“林昂,”结并不恼怒,她慢悠悠地从毛衣口袋里翻出了身份证,“我来找她治好我的酒瘾。”
中年男子反复盯着结和她的身份证好几秒钟,心有不甘。“是该治!”他上了车,重重关上车门,开向下一个目标。
林昂扶着结走进咖啡馆室内,她看起来冷透了,林昂给她吃了两个热乎乎的红豆派,喝了一杯热腾腾的果汁,用围巾把她裹起来,然后带她回家。为什么带她回家?你的麻烦还不够多?林昂苦笑。
六层楼的台阶让结爬得吃力,但她咧着嘴笑,仿佛很开心,她气喘吁吁、摇摇欲坠,几乎下一秒就要倒下了。
差不多用了一整个晚上,她终于爬到了。她客客气气地借用洗手间,卸了妆,洗过澡,吹干头发,长长的顺直的黑发,换上林昂递给她的仔裤和衬衫。一个多么年轻多么正常的姑娘……
林昂递给她一杯水,“你知道我的名字?”
“对呀。”结说,“上次我拿了你的名片,还偷偷查过你的资料。”
“名片上有我电话。”
“嗯。”
“为什么不打给我?”
“不想打扰你呀。”
“那就在楼下等好几天?”
“啊……对不起。”
林昂心里忽然很难过。她提醒自己不要太认真,只是一个醉生梦死的年轻姑娘而已。
结轻轻转着水杯,露出温柔而疲惫的笑容。“我有救吗?”
“两年。”
“啊?”
“戒酒会让你感到难受。”林昂说,“但清醒会让你感到值得。非强制完全戒断只需两年。”
“我可以坚持两年。”结说,“我想去三亚,在那边找份工作。”
林昂看着她。
“我有个老朋友。他有个旅游公司,在三亚,啊,有人说他资产来路不明,不过他是个真正的好人。”
“好。”
“啊,还有一件事。”结迟疑了一下说,“我有个八万多买的爱马仕包包,来北京的时候寄存在南站的行李处了,要交存管费……如果拿回来,我能就买张去三亚的机票。”结想了想,“那个包包大概能换一万。”
林昂忽然克制不住的烦躁,这情绪来得突然而强烈。
结垂下眼帘,捧着玻璃杯,像上次一样小口小口地喝水,仿佛一只初生的猫咪舔着它的牛奶盘。
“你这个三亚的朋友跟在酒吧扔下你的不是同一个人吧?”烦躁的时候林昂的话就会变多,变得让自己不喜欢
“不是。”她笑了,淡淡的,“你在酒吧见过的是我前夫。我结过婚,为了钱。”
林昂猛地站起来,盯着她看了很久很久。她也抬头看着林昂,湿漉漉的眼眸告诉林昂她并没有撒谎,而且,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林昂走神了。
“你是不是奇怪我前夫那么有钱,可我却这么潦倒……你知道吗,我的自尊让我这样做。”
“你在扯淡?”
“醉酒的女人也有自尊。我的自尊是除了自尊以外一无所有的那种可怜的自尊。让你见笑了,真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