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量很高,穿着紫衣,声音听起来年纪不大,年纪轻轻身居高位,这人谁啊?
孟寒星想了想,她没想起来,朝中有跟她一样大年纪的高官吗?
说起来,她今年多大了?
“我知道了,陛下在哪儿?”
“在太极殿,夜深了,陛下快睡了。你尽快过去,别打扰陛下,明天还有的忙。”
那人说着,消失在众多宫人中,孟寒星看着那人消失,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她该去太极殿见陛下了。
陛下,谁?
她的好友,她的好友叫姜平月,姜平月不是陛下吧?姜平月是周国公主啊。
孟寒星更糊涂了,她又走啊走,提着灯笼,她自己走在悠长的路上,皇宫乃是不夜天,灯笼的火,融入周身的光亮中。
她到的时候,姜平月已经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她的头发长长的披散在身上,她斜靠在软榻上,伸着长长的手,随意拨弄着榻前的古琴琴弦,古琴声音深深的,像是一下下拨弄着孟寒星脑海中的弦。
她的手腕被宽大的衣袖衬着,显得那么脆弱不堪,带着瘦弱病态的痕迹。
她的气色不好,眼底泛着青,脸太瘦了,瘦的出了浅浅的坑,虽然一如既往的美丽,却莫名让人心疼。
“陛下?”
孟寒星轻声唤着她,觉得眼前的姜平月很陌生。
姜平月合着眼睛,她看上去,有二十六七的模样,但孟寒星总觉得,姜平月只有十六七岁,年纪很轻。
姜平月未语先长叹,随后她才轻声说道:“寒星,你来啦。”
“你为何要称呼我为陛下?连你,也要对我如此生疏了吗?”
姜平月声音非常小,小的犹如在说什么悄悄话,她好像怕惊动什么,她对孟寒星的态度,好像孟寒星是她捧在手心的宠物幼崽,如果大声说话了,会将她吓死。
孟寒星皱眉,觉得眼前的姜平月,有点儿神经质。
不像个正常人。
她觉得自己该上前细问一声,告诉姜平月,让她不要害怕,不要那么小心翼翼,她一直站在这里,就算姜平月大声叫喊,她也不会走的。
但她的身体,并没有动。
不光没动,孟寒星觉得,她心底好像有一团火在烧,见到姜平月后,那团火像是浇了油,烧的更旺盛了。
爱和恨,这两种极端的情绪在孟寒星心中燃烧着,她一边想要恨眼前这个女人,姜平月用名为权利的牢笼,困住了她,折断了她的翅膀,不顾她的意愿,一厢情愿的将她放在了妖女的位置上,让她承受天下悠悠之口。
过往的所有努力,她为姜平月做下的种种,立下的功劳,都被一句妖女媚上掩盖。
她视作挚友的女人,爱上了她,不顾天下,不顾黎民,即便是让这个国家陷入战乱,她也要得到她。
孟寒星想要保护的国家,因为她的缘故伤害累累,她还无能为力,一身才学无处施展。
她们一起走过十数载光阴,最后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孟寒星岂能不恨?
但她同时,又将姜平月放入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姜平月是她唯一的朋友,是她追逐一生的人,她曾发誓要守护姜平月应得的荣耀,她为之付出了无数心血。
怎能轻易放弃?
不甘心放弃,也不忍心伤害她。
于是只能远离,只能漠视,只当做一切从未发生,她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
孟寒星很别扭,她的内心和她的身体,呈现两个极端。
她怎么会有如此矫情的想法。
姜平月要是真敢玩这一套,她非打断姜平月的腿不可。
孟寒星不知道,曾经经历的事不一样,那些埋下的矛盾,就不一样。
人有时候不是矫情,而是没法放下,没法认清自己。
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两个人相处时间久了,最后互相纠缠,无法解脱,谁都没法论出个对与错,有时候明明知道不对,但还是会做。
因为伤害对方,已经成了习惯,爱着对方,也成了习惯。
天,突然亮了。
孟寒星站在了台阶下,身着一身玄红色龙袍的姜平月一步步走上台阶,长长的裙摆上绣着金龙图案,气势逼人。
姜平月的眼睛很亮,亮到孟寒星想要退后。
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姜平月停在了她面前,向她伸出手。
“皇后,你要与我携手同看这大周的江山,因为这江山,有一半属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