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寒星将姜平月的行为看在眼里,她知道,她的好友,与其他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不一样。姜平月有个很珍贵的特质,生活在古代,成长在皇宫,身为高高在上的公主,她却知道何为尊重一个人。
“有没有状元府又能如何,前几个状元个个出身名门,在京城的院子比状元府要豪华的多。陛下赐下状元府,在他们眼中,或许跟给了他们一堆破烂没有区别。”孟寒星嘲讽他人,同时自嘲自己。
孟寒星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她从不挑剔自己的吃穿住行,在她看来,不管多好,古代也好不到现代的程度。
姜平月不置可否,与孟寒星进了状元府。
开门的小厮叫程旭,孟寒星私下一直叫他程序,因为程旭这个人,就跟一组程序似得,死板的很。
“恭迎大人回府。”见到孟寒星,程旭硬邦邦的说出几个字后,就躲在一旁,闷不做声了。
“云琦人呢?怎么叫你来守大门?”
还记得云琦吗?孟寒星身边那个会武功的侍女,非常厉害的小姐姐。
程旭脸上飘过尴尬的神色,有点儿难以启齿,但因为问话的人是孟寒星,他不得不回答道:“云琦说,我太闷了,守大门能让我得到锻炼。”
恩,是云琦的风格。
孟寒星刚过来的时候,云琦还是个很死板理智的小姐姐,后来跟着孟寒星出去混了两三年,她就变了。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逗比者逗比,孟寒星感染了她身边的一票人。
“行吧,你好好守大门,这是个有前途的职业!”孟寒星郑重其事的拍拍程旭肩膀,拍的程旭脸上表情更僵硬了。
姜平月的视线从孟寒星的手,转到程旭肩膀上,脸上如花般明艳的笑容,稍稍暗了一瞬。
果然,真讨厌寒星与别人凑得近。
姜平月伸手拉住孟寒星的手,“我不能出来太久,快带我去逛逛园子。”
孟寒星大大咧咧的点点头,没想太多,“走,边逛边说话,我也没好好看过呢。”
状元府是皇帝赐下,里头的一应物品,皆是由礼司准备,工司设计打造,比京城大多数人家要精致许多。
这天下,最好的东西全在皇帝身边,孟寒星算是借了皇帝的光,享受了一回皇亲国戚的待遇。
“这园子的风格,倒是最时兴的,看来礼工二司,并未贪墨偷懒。”姜平月观看两眼,就看出了门道来,说的头头是道。
孟寒星小星星眼崇拜的看着姜平月,说实话,她什么也没看出来,如果让她写一篇文章赞美园子,她倒是能写的天花乱坠,但让她真说上一二,她就卡壳了。
因为在孟寒星眼中,她完全欣赏不了所谓的美。
她只能看到,这全是一堆堆的钱!
“工司的工匠,倒是有些巧思,檐下用金笔勾线,银笔描边,又以碎石点缀,画了一幅喜鹊登梅图,看着喜庆。”
走在走廊中,抬头就能看到檐下的风景,喜鹊如同活物,工笔画大师的笔触,很是写实,那用翠石点缀的眼睛,如同活物。
孟寒星见此艺术,反倒没了好心情。
在姜平月嘴中的碎石,并非普通的碎石,而是将小块的玉,凿刻而成,碎石虽碎,却也有形。
为了能达到想要的效果,单单一幅图,就透露出巨大的消耗,从玉石的开采,到人工的打磨,来来回回不知道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更别说那檐下全是金银,太过奢侈。
“如今京城,流行这个?”孟寒星指着喜鹊登梅,表情复杂的问着姜平月。
姜平月点头,“流行?对,是流行,为了能炫耀家中财富,工司的工匠,前些日子忙的脚不沾地,只为能让各个家族满意。寒星,你是觉得奢靡之风不好吗?”
“不,奢靡没什么,那些大家族如此做,才能为朝廷积累财富,反正他们的钱,都进了国库,不是吗?”孟寒星出乎姜平月意料的摇了摇头。
姜平月似是有些惊讶,“我以为,寒星会看不惯这种风气。”
“古往今来,世家的风气,不一向如此吗?互相攀比,各显神通。”孟寒星是看不惯,但她看不惯的,是更深层处的东西,“奢靡并非坏事,有钱后,人不会因温饱而消磨精力,转而去关注虚无缥缈的精神层面的享受,这是常事。我不满的,是这种事,只出现在士族,而与此同时,百姓却要挣扎在温饱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