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乱得很,在扩大了的无尽之渊处入光界,还是多些人护着好。
当初韩清瑶在南合布置下的一处处阵法,杜一溪早早地发给了元婴弟子们。知道韩清瑶决绝碎丹,杜一溪才知道,韩清瑶还留了几处地方没录在玉简中,是给她们自己留的。
这段时间,韩清瑶吃好喝好睡好,心情愉悦地养着伤。杜一溪却是悔得肠子都要断掉,偏生还对罪魁祸首说不出一句重话。
说到底,怪谁呢。
还不是得怪杜一溪自己。
想得到化形药剂,却想不到还有弃了修为的做法。
那道神识明明还有保护韩清瑶的作用。
但凡韩清瑶对自己动手时有半点畏惧害怕,神识都能反应过来保护她。
杜一溪简直没办法想象,为了避开神识,韩清瑶是怎样保持着轻松愉悦的心情剖开了丹田,碎掉了金丹。
自己错了,真的太错了。
可偏生,杜一溪开始想不明白,自己是错在不该让韩清瑶猜到自己留了神识在她身上,还是错在不该留神识在她身上。
明明想要阻止她,却将她推向了更痛苦的地方。
浑身是血的小仓鼠,在杜一溪的记忆里久久不散,便是韩清瑶用了化形药剂,化为人形,腻腻歪歪地来拉着她的手,她也无法忘记。
韩清瑶养好伤,借药剂化为人形时,已经距离光界接人之日没几日了。
而后的几日,便都在帮着杜一溪,将五行宗绝大部分的收藏沉入深深的地下,又将传承重新整理一番,分与五行宗的弟子们。
无论是会留在平土的元婴弟子,还是能入光界的弟子们,便是元昭阳与阿白,也没有吝啬地给了一份。
在这种时候,总还是应该抱有一些希望。
也许未来,会有奇迹呢。
元昭阳她们那份,韩清瑶是自己去送的。
失去了修为,自是一眼就被看穿。
听韩清瑶毫不避讳地三言两语说了缘由,元昭阳心中的震动与愧疚,不比杜一溪少多少。
要知道,韩清瑶如此决然作为,前提是杜一溪的神识会阻拦她喝下化形药剂。
而这个前提,却是元昭阳在设阵回来路上的猜想。
似乎是看出了元昭阳的后悔,韩清瑶笑道:“虽是吃了些苦头,但是好在现在也算是得偿所愿。而今,我总算是在那人心里压了五行宗一头,也真是这几十年都没做到的成绩了。”
“你……”元昭阳知晓韩清瑶此时是怎样的愉快,可又不得不担心一句,“你如此,宗主她对你……”
元昭阳的话没说完,脸上的担忧却是有些明显。
“若不是这个五行宗,她肯定早早就愿意与我一起的。”韩清瑶最是知道杜一溪这些年的纠结,那些她讨厌又心疼的纠结,深叹了一口气,又道,“总归我看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宗门长存的事情。她本也是因着当年五行宗失了几位化神,才不得已坐上了这位子,以后大家都是凡俗界人了,她也该放下这担子了。你放心吧,我这都是明谋,她都晓得。”
如此一听,元昭阳才渐放下心来。
也是,杜一溪这样的人,若不是心中有情,心甘情愿地被算计,又哪会有以前自己看到的那般相处模样。
与韩清瑶闲话一场,元昭阳倒总算是弄明白了,为什么杜一溪会久久对韩清瑶无所回应。
源头尽还落在了百年前跟随牧风和强开飞升之路的五行宗上一任宗主身上。据说那任宗主,才刚摸上宗主之位时,在一次西荒之行的意外中,宗主的妻子与同行的弟子都受了很严重的伤。而那宗主,自觉身任宗主之位,对门下弟子有呵护之则,优先选择了救援弟子。
而后,那宗主的妻子身亡,宗主郁郁多年。
这还是杜一溪有一次说漏了嘴,才对韩清瑶说起的旧事。
从那时起,韩清瑶便大概猜到,杜一溪不愿与自己正式在一起的缘故。
因噎废食!
这是韩清瑶当时对杜一溪的评价。
然而,她就这么心甘情愿地陪着杜一溪废食了这么多年。
一直到,绝灵一事,给了她新的契机。
说句没心没肺的话,灵气没了,五行宗散了,韩清瑶心里虽然有遗憾,更多的却是如枯木重燃了小火苗的跃跃欲试。
她又怎么会失去这个机会。
便是亲手刨了金丹,也不会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