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有蔓草_作者:风罗乌鸦(41)

2019-01-27 风罗乌鸦

  我特地下旨,将樊大人封侯,赐予他满门荣耀。

  然几日后,民间却流传,现在世态安稳,我这个皇帝为了□□,不惜过河拆桥,将曾经助力最大的两位大人其其逼退。流言一出,便如同风暴,迅速席卷了整个京城。

  人心惶惶,四下里皆说我德行有失,不堪为臣民之表!

  我坐在高高的帝座上,看着一众大臣,冷笑出声:“此流言必是人为,中书令你务必给朕查清楚了,看是何人所为!”

  中书令捧着玉牌,连连答是。

  我冷哼一声,再道:“朕许百姓谈论国事,是希望民意可以及时上达天听,朕能广纳谏言,自省己身,这于国于民都是一件幸事。而不是让百姓受人蛊惑,乱作一团!”

  中书令拍着胸脯保证:“陛下放心,臣定当查出是何人所为。”

  崔尚书此时上前一步,愁容满面,忧色深深:“陛下,这几日在湖州突然出现了一个人,此人自称为七皇子,他一振袖,大半个湖州都反了,湖州人数不多,本来派去一支军队灭了他也就罢了,只是如今京城是此番形式,老臣甚为担忧,还望陛下下个决断。”

  我一拍扶手,整个人腾地一声站起来:“有此等事?”

  “不要着急动手,派兵将湖州围住,先查查清楚再说。”

  没多久,我的暗卫来报,此人果真是七皇子,如假包换的七皇子。饶是我再糊涂,反过来看看这些日子的事情,也一下明白过来。三朝衰落耀元兴,耀君年少倚东风。朝落魏氏雨一场,暮来青天分外明。我这个七弟还真是有本事,一下折断了我的左膀右臂,顺带在民间宣扬宣扬我德行有缺。

  只是他,不是早就死了吗?难道是……一个十分可怕的念头涌入我的脑中,最后几年,父皇最爱的便是这个孩子,所以欲将王位传给他也是有可能的,据贴身服侍他的人说,七皇子一向行事紧密,滴水不漏,从不做无把握之事。若当年他知道父王有意把王位传给他,而他自知在朝中没有根基,没有足够的把握和自信去赌上一赌,那么,他最有可能做的便是……死遁!!然后隐入暗处,细细谋算,蛰伏等待……

  我打了个寒颤,脊背上冒出一层冷汗……

  为今之计,只有抵死不认他的身份,然后将他当乱党诛杀!一动此心,我便立即下旨,围剿逆贼。

  可这一围剿的结果,却大大超出我的意料!

  战至正酣,前司天台张大人之子突然出现,为其父鸣冤!声称他的父亲暴毙,不是由于疾病,而是当今圣上赐死,只是因为张大人占卜出了天祭祸乱,不是大吉之兆,而是天将降大难于孛国!

  七皇子站在城楼,振臂高呼,称当年先帝本欲传位给他,却为我所害,身受重伤,死里逃生。所幸苍天有眼,让他存活,并于祭天之日降下凶兆来警示众人!

  七皇子当即捧出先帝的传位诏书!

  从湖州开始,接连七州,不战而降,皆俯首称臣!

  不出半月,兵已攻到京城,我站在这九重宫阙之上,看着为首一人骑着骏马,浑身雪白,容颜若玉,整个人却又似雪山般冰冷,他骑着马缓步而行,凛冽的气质与雪白的战袍一起在空里飘飞。他抬头,一双细长的凤眼直直扫来,一拱手道:“皇兄。”

  宫人吓的早已魂不附体,四散奔逃,诺大皇宫,物件七零八落的倒在地上,透出慌乱过后的死寂来。

  我坐在殿里喝茶,看那人慢慢走进来。

  我一撩衣摆站起身,“七弟这一招,果然高明。呵,连先皇的诏书都有,我还真是无力回天。”

  我为他倒了一盏茶,推至他的面前,然后坐下。

  他看了我一眼,没有犹豫太久,坐在了我的对面。

  我笑笑道:“我那晚回去,将父皇给我的传位诏书翻了出来,细细看了许久,没想到,七弟不愧是父皇手把手教出来的,这字,还真不容易分出来,当初把这满朝的文武大臣都唬住了,七弟不去仿古人的字画,真是一大憾事。”

  对面的人愣了一下,握茶杯的手紧了紧,有一丝诧异:“你怎知是我写的?”

  我摇摇头,扬起眉:“你与父皇的笔迹十足的像,单凭这点绝对判断不出来,否则我当初也登不上这个位子。只是我发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父皇平时在批阅奏折时,特别喜欢将笔画简写,但一遇到诸如祭天祭祖这种大事,父皇若写祭文,却会将笔画一一补全,除此外,封妃封后等大事皆是如此。只是这些东西平时都收着,大臣们根本看不到,他们已经习惯了父皇这样写,自然是不知道父皇的这个习惯,自然对你写的那张诏书不会有什么异议。一旦你将此事翻出来,只需去藏书阁翻阅,便可当场对峙,是不是?”我笑笑,“除非大臣们认为,传位诏书不是一件值得重视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