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花_作者:梵高的日光海岸(27)

  回到南师大已八点,韩襄竟然还没回来,正难受,刘波带着我们班的几个男生进来了,原来是过来庆祝我们明天的节日,祝词有“学习爱情双丰收”“分到一间如意的学校”“永远快乐开心”“永远年轻”“有一个好命运”“事业成功,家庭幸福”等。还买了很多可爱的礼物,流沙镜,小毛公仔,瓷器动物,玩偶温度计,小花瓶等,也有许多好吃的,香瓜子,曲奇饼干,咸饼干,“圈子”甜饼,话梅,花生糖……真丰盛之极。祝愿我们班又好人又慷慨的男生,也如他们祝愿我们的那样吧。 快十点时,韩襄回来了,拎着一大袋东西,看上去很疲惫,但精神很好。大家都围上去,问她外公怎样了,她说虚惊一场,现在没事了,说着就把手上的东西放到桌上,说:“你们喜欢吃的野果子,我带了很多回来。”又说:“含晖,你不是很喜欢吃吗?去洗来吃呀。”于是我去洗果子,洗完回到宿舍已熄灯了,我们便点着蜡烛开了个小小的野果宴。后韩襄去洗澡,我继续补写日记,她洗完后坐在桌前,也不睡觉,就看着窗外,外面有半个皎洁的月亮。“坐车那么累,怎么还不睡?”我说。“你不是也没睡吗?”她看着我,明亮的眼睛在烛光下轻漾着微黄清亮的光,好像天上的另半个月亮偷偷溜到人间,跑到她的瞳仁里去了似的。“我写完就睡。”我说,可是我的心乱了,写不下去了。 3月8日星期一

  上午去图书馆。下午在宿舍看书。曾燕跟张华找工作了,还无法确定。

  晚饭前刘波、陈志嘉等又过来了,给我们每个女生送了一朵印度菊,我们一起到校门口的相馆照了一张合影,女生们每人手执一朵花,全举在下巴下,笑死人了。照完相,男生又请我们到工大的竹园餐厅吃饭,吃了很多东西,很开心。

  3月10日星期三这几天赶写论文,几易其稿,终于完成了。

  对于艾米莉和《呼啸山庄》,有了比较清晰的认识。

  这种猛烈的爱情不同于一般小说中热烈的男女之爱,它是对生命本身的爱。他们相爱,不是因为他们觉得彼此的性格可爱,可以给对方带来快乐,而是因为他们有同一种精神元素,也就是说,他们在彼此的身上找到了自己。这种爱,是两个相似又原始的生命和灵魂生死与共的爱,这种精神相依、生命互存的爱是超越了任何情感和社会善恶独立存在的。这种爱是自发的、无意识的,如艾米莉故乡粗粝而美丽的旷野,是纯自然的产物。透过这部小说,艾米莉要表现的不是一种观点和态度,而是一种生命状态,原始,绮丽,暴虐,又充满着生命力,因而更真实,更纯粹,更永恒,也更动人心魄。艾米莉表面上是在描写爱情,本质上是在探求生命和灵魂的意义。

  一个活了29岁的人,内心不可能没产生过爱情,像艾米莉这样充满激情又孤独的人,内心世界必然更丰富,她不仅有过爱情,还深深地痛彻地体会了它。《呼啸山庄》是艾米莉为自己写的小说,凯瑟琳和希刺克利夫都是她。她很压抑,很痛苦,又很孤独,在现世中找不到或得不到她想要的爱情,就以《呼啸山庄》来表达她强烈的压抑感和孤寂感,宣泄她无处可发的激情。

  3月11日星期四上午去交论文,韩襄也交了。 曾燕、秀芹、阿娟和张慕杰去找教《周易》的吴老师,让他算命,张慕杰是算与男友未来的,不大好,曾燕是算找工作的,说她“不利西南”,秀芹和阿娟也是算工作的,说秀芹“船到桥头自然直”,阿娟则因心太乱而暂时无法预测。 下午,君贤和燕青从卫星城回来,都没什么神气,估计“见工”不利,曾燕见了叹了口气,说:“出门在外,真难,求人的滋味我太了解了,可怜的孩子们啊。”弄得大家心情都很不好。说起分配,韩襄才想起上次回家本来要带来的资料竟然忘记了,说明天要再回一次家,我一听,又觉得无法忍受,一直闷闷不乐,魂不守舍。韩襄可能感觉出来了,晚上,她对我说:“含晖,你要不要跟我回家呀?我们那儿的油菜花开了,很漂亮。”我马上就心动了,不是因为油菜花,只是想跟她在一起,可是就我们两个人又害怕,这时燕青说:“真的?油菜花开了?我还没见过呢!含晖,要不我们一起去吧,好不好?”“好啊!”我叫起来,马上又为自己的“雀跃”难为情,便端起杯子来喝水,喝得太响了,被雅冰说淑女变成猪了。 3月12日星期五我、韩襄、燕青吃了早餐就去坐车,从早上八点坐到下午四点多才到了,屁股好疼,不过很开心,因窗外的景色好,因燕青健谈,又像大姐,因韩襄在身边,因我们可以形影不离、寸步不离三天。我在车上睡了一个多小时,被韩襄牵着手,她的手好温暖。下车时,我们觉得两条腿都硬了,迈步都怪怪的,好像那不是自己的腿,而是两根硬安上去的木桩。不过,很快就恢复自如了,不久就健步如飞了,还跑得飞快,因为这里太美了!韩襄父母是山林守护人,我们在车上转了好多个生机勃发的山头,下车后就进入茂密的林海,这真是松树的世界,满山遍野都是松,高的矮的、各种各样的松,松香很好闻,浓郁又清新,地上铺着厚厚的落叶,还有许多松果呢,青的、灰的、褐的、黑的都有,韩襄捡了两个让我们闻,松果的味道没松树的浓,但悠远绵长,我们闻了一会就把它放进了书包。 韩襄父母见了我们很高兴,他们都不大会说话,只呵呵地笑,那种质朴和淳厚就像这片松林,尤其喜欢她爸爸,让人想到一座敦厚的山。她家是铺了瓦顶的木屋,满屋子都是木香,有几只小松鼠在窗外跳来跳去,一点都不怕人。“韩襄,我很喜欢你家。”我说,“哦,好啊。”她呵呵笑了两声,像个孩子一样,她一回到家就变得像个孩子,就像我一回到家也变得像个孩子。“松鼠好可爱呀,我第一次见呢。”“是吗?要不要去跟它们玩呀?”“它们会不会咬人呢?”“不会呀。”于是我和她去看松鼠,我还是不敢碰它们,就在窗边看。燕青很会拉家常,跟韩襄妈妈很多话说,我们在门口摘菜时,她们便在厨房忙,不时传来一阵笑声,我和韩襄不时相视而笑,似乎心里都在说:这两个女人!后韩襄哥哥回来了,披着一身木屑,他是附近木材厂的工人。 晚饭后,我们没再出门,屋外又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的漆黑,也很寂静,听得到松针落地的声音,真是“人闲松针落,夜静春山空”。晚上,我们三人睡在一张大木床上,这木床还是韩襄哥哥新做的呢,散发着清新的树的气息,燕青说她是大姐,要守护两个妹妹,于是睡外面,韩襄说里面靠窗,担心我害怕松鼠抓到,就睡里边,于是我睡中间,睡时,惊见窗外挂着一轮圆月,月光洒在木窗上,她的脸上和眼上。她一直牵着我的手。 3月13日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