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2日星期一
今天开始上课。
上午上佛教与中国文化和西方文化,下午上文艺创作心理学。
重新走进课室上课,感觉很怪,有点心散,有点伤感,有点烦躁,又想努力做到特别认真,也许是写毕业论文的“断层”所致,但上学期的实习造成的“断层”并不如此。后明白了,因这是最后的课堂了,最后的大学学习了,我不愿毕业,我不想离开,这个生活了近四年的大学,这种持续了近四年的生活,我希望它永远。我突然很想读研究生,然后留校,也不要结婚,不要生子,就与文学相伴,那多好啊,这才是我喜欢的路,可惜我明白得太迟了,一切都不可能了,我只有恨自己,拥有着的时候不思进取,不想未来,失去后才痛心疾首、茫然无措。从教学楼回宿舍时,望着图书馆的四面棕榈,宿舍区的满园芳草,惆怅异常。
3月23日星期二
下午上完鲁迅研究回来,阿娟来借我的《人间鲁迅》看,可翻了一下就还给我了,说还是去图书馆借他的杂文和别人的评论看比较好。她一直不喜欢看小说原著,觉得凡是讲故事的,看个梗概就行了,没必要花那么多时间去看那些细节、对话、心理活动,对于我和曾燕、陈肖红整天沉浸在小说的情境里并与人物共悲喜感到很可笑,每次老师介绍作品,她都只看梗概和相关的评论,认为观点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她的思想很敏锐和特别,但我们觉得过程更重要,可以体会更多的乐趣,感受更丰富的内涵,我们曾说她太理性、太现实,她不以为然。要是干什么都目的性那么强,人生还有什么趣味呢?
与曾燕、秀芹、韩襄、燕青、张慕杰报了电脑培训班,想学习打字。
打晚饭时,发现宿舍门口有卖花的,刚好有黄玫瑰,于是买了一支,插在她的酒杯里。
晚上,秀芹去剪发了,她也剪了个男孩子头发,本来她是很沉默内敛的,没想到剪了短发这么清爽、洒脱。这时,韩襄的短发早就长长了,由假小子变成了个淑女。什么时候我有勇气也去剪个短发呢,但是我剪了肯定不如她们好看的,因为我一点也不清爽洒脱,我那么沉重抑郁,那么多愁善感,那么笨。
3月24日星期三
今天一直都在下雨,除了上课,大家便都呆在宿舍。我和曾燕、燕青又拿出去秀芹和韩襄家的照片看,阿娟、陈肖红和雅冰也围了过来,欣赏了一番美景后,阿娟说:“真是太美了!我没去,真遗憾。”陈肖红说:“是很美,不过我还是喜欢大城市多一点。那种美只能看,如果生活在那里会闷死的。”“你看,小资产阶级的尾巴露出来了吧?”雅冰开玩笑。“就是嘛,谁愿意生活在那样的穷山沟沟里呀,是不是,秀芹?”陈肖红撅了撅嘴,望着秀芹。“呵呵,是啊。”秀芹说。“韩襄,你说呢?”“那时候小,什么也不懂,觉得挺好的。”“那现在要是把你分配回那里工作,你乐意不?”“当然想留在城里,可是有些东西是想不来的。”“你的童年很苦吧?”陈肖红又问。“我一直混混沌沌懵懵懂懂的。”韩襄笑了笑。
后大家谈到了童年,曾燕说她缺少母爱,虽得到书香门第的外公家的宠爱,但长期被外公和爸爸抢夺、拉锯,心很苦,后来继母又与父亲不和,非常烦恼,所以她最大的理想是拥有一个和美的家。陈肖红说她爸爸过去在部队,她们随军到处跑,不知家在何方,所以最喜欢稳定。我说小时候因父亲在外,母亲过分劳累而经常打骂我们,在学校则一天到晚被留级生拳打脚踢,又孤独又委屈,整天就梦想着去一个充满爱的地方。阿娟说她小时候家境很好,是村子里穿得最漂亮的,吃得也很好,可惜后来越来越差,现在成了宿舍里最突出的“困难户”了,最后,她说:“我觉得只要是由穷变富,过去多苦都无所谓,只要日子一天比一天好就有希望,而由富变穷呢,实在太难受了,就是那种一直走下坡路的感觉,我自己穷富倒无所谓,但看着家里人活得那么辛苦就很难受,我母亲又很爱虚荣,过不了苦日子,我们家六口人全靠我父亲,他又是那种什么都不说,只会默默承受的人,每次回家见到他那么苦,我真想哭。你们老说我现实、理性、过分节约,生活就这样,有什么办法。我现在只想凭自己的能力,找到一份好一点的工作,尽一点孝心,分担父亲的责任,别的,真的无所求。”燕青说:“不要泄气,从你开始,你们家肯定会一天天走上坡路的。”张慕杰一直笑眯眯地坐着没出声,燕青笑说:“这个小家伙最幸福了,两代城市居民呢!”张慕杰是我们宿舍的老幺,足足比我们小两岁,城市的孩子读书早,早让我们这些“老一辈”嫉妒得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