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肖红不许我结帐,说是她请客,还说等工资一发下来她就把钱还给我。我历来都是她的“随从”的,也就不反抗了。
因陈肖红的东西太多了,便一起回她的学校,明天再回珠镇。
10月3日星期日
吃了早餐就回来了,车子一靠近珠镇就心情不好,在“繁华”的地方穿梭了两天,就像到太空去转了一圈,遥远而缥缈。不过很快就适应了,我又变回了我,好像漂浮游离的魂灵回到了安静规矩的躯体,我回到了我孤独又安宁的世界。
备课。改日记。写信。
☆、第十一章 精英对碰精英
第十一章精英对碰精英
10月4日星期一
又有两个学生退学。
国庆假后,我班的学生更厌学了,个个老师上完课回来都说:“真没意思!真是没见过这么笨的学生!”每当这时,马上就有老师火上浇油“笨还不算,最讨厌是又懒!真是懒得出骨!”“又没礼貌!”“还不团结!”“是啊是啊,这么点人都不知道分了多少帮派,尤其是那些女生,又小气又狭隘!”“还爱搬弄是非!”……我听得心里很难受,毕竟是 “我的”孩子,可又很烦躁困惑,要改变他们比愚公移山还艰难,不知我这个年虽不老但已力衰的愚公,能搬几块泥巴几块石头。
中专班的教参终于来了,我讲的和教参上的几乎一模一样,练习的答案也一样,兴奋得意了好久。
收到秀芹的信,果然是“船到桥头自然直”,她本来是定向生,要回家乡的,但到她们县所在的市报到时被留下了,在一所新建的普通高中,教高一两个班的语文并做班主任,很替她高兴。
下午改完作业跟嫔聊天,惊讶地发现她的手竟然那么小,与她的人根本不相称,不觉把它握在手里,说:“你的手真小啊,是拿来给人疼的手。”心里却很担忧,因为相术书里说,手过小的人命短。嫔竟轻声娇柔地说:“是拿来给你疼的。”我微微一笑,说:“是拿来让男孩子疼的。”
我一直觉得,像嫔这样的华市本地人,长得又白皙柔美,青春靓丽,性格脾气又好,应该是被家里宠着被男孩子呵护着的女孩,不该来珠镇这样的地方,后知道她家境并不好,父母都是工人,爸爸生病下岗,妹妹还在读小学,她的压力很大。她比我还沉默,总带着淡淡的忧郁,偶尔的笑容那样浅淡,苍白,但我总相信她有美好的未来。
后我说:“我来给你看看手相,这样的小手肯定很有福气。”嫔便乖巧地张开手掌让我看,其实我一点也不会,就盯着她的生命线看,看看有多长,有没有开叉或断裂,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就揉了揉她的手说:“一切都好!你看,还这么柔软,就是被人疼的手!”心却更沉了,她柔若无骨的小手实在太单薄。
10月5日星期二
去看早读时碰到陈纪,他说昨天中午我班有几个男生在走廊玩篮球,被管德育的池校长抓住了,球已没收,要我好好讲讲安全问题。
第一节下课,我刚走出课室,叶主任便警察似的背着手走了过来,说:“刘老师,你过来。”他指着我们走廊上的花基:“你看看,这些花草的一半叶子都被扯下来了,你们班的学生怎么搞的!这样下去,再过两个星期就全光了!还有,你看这些花泥,被撬走了不少,肯定是你们班的衰仔拿来打泥仗了。浇水也没好好浇,你看你看,这边泥巴都没湿!”他越看越生气,越说越大声,最后瞪着墙壁扔下一句:“当班主任不是那么舒服的,不想想办法怎么行!”说完又瞪了一眼天空,转过身岂有此理似的走了。
我班的那些“衰仔”本来躲在课室看热闹的,这时,全跑厕所去了,女生则满脸同情和无奈地走了过来,银说:“老师,你太好人了,要严厉一点处罚才行的。”波说:“罚他们也不一定听,以前我们小学的老师经常处罚的,后来同学很反感,都没人理她了。”“要罚,也要奖,赏罚分明。”宣传委员慧说。“老师,其实很多叶子是女生扯下来的,还有,女生怕累,每次浇水就浇一点点,半桶水就把整条花基浇完了。”那个只比我小四岁的“胖娃娃”晶说。越过她的头顶,我看到那“冷光杀手”正在搓捏着揪下来的叶子,见我看到,便鄙夷地看了一眼阳光,转过头跟同学谈笑风生。“也不是的,我们在顶层,太晒了,有时候浇完水,才过一节课,泥土就干了。”波说。“生活委员不是每天检查值日的吗?”我问波。“老师,她太软了,没有人理她的。”银说。“是啊,要是她说他们几句,他们就骂她八婆。”晶的表情很丰富,厚厚的短发也和嘴角一样生气地左右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