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花_作者:梵高的日光海岸(9)

  1月9日星期六

  上午考中国近代文学。

  下午开级会,讲放假事宜,还提及分配问题。大家都听得很认真,也有不少人交头接耳,我却心不在焉的。窗外那棵高高的大叶榕上有几只小鸟,它们正欢乐地玩游戏,一会儿从高处俯冲下来,一会儿在枝叶间飞窜,追逐打闹,弄得那些微黄的树叶不停地下“零星小雨”“粉刷小雨”或“阵雨”,有一只鸟的声音特别清脆明亮,像个高音歌唱家,又像个国王,我宁愿听它唱歌也不想看辅导员袁宗耀那张干瘦的小脸上咬来咬去的薄唇和翻来翻去的白眼,不愿听他尖锐刻薄的话语,从他嘴里发出的声音总让我想起扭来扭去的细铁丝,那条铁丝有时青色,有时银色,有时褐色,有时生满了锈,有时又变成洗锅的钢丝球,难听死了。

  开完级会回到宿舍,发现相对的那两排桌子上摆满了吃的,历史系的那几个家伙正在忙着撕开各种包装袋呢。“今天燕青请客,大家好好庆祝一下呀!”董伟红说。“看看还想吃什么,我再去买!”燕青笑得见牙不见眼。“哇,大燕子,我爱死你了!”“小燕子”曾燕飞过去,拦腰抱着燕青,使出吃奶的力往上一提,吓得燕青哇哇大叫。“喂喂喂,别激动,谁去洗水果呀?水果还没洗呢。”莫慧娴说。于是,我和陈肖红、秀芹便拎了苹果、雪梨、葡萄、桔子到公共洗澡间冲洗。

  回到宿舍,那一群饿狼已经哔啵有声了。“快坐下吃吧,等不及了哦。”燕青朝我们招手,笑得眼睛眯成了两条蝌蚪尾巴。“含晖,快上你的主席位吧!”张慕杰拍拍身边我那张横放的凳子说。“我要小鱼,辣小鱼!”曾燕叫。“我要不辣的小鱼”陈肖红说。“把那袋香肠开了。”“还有香干。”“哪一种饼干更好吃呢?我喜欢吃咸的,香脆的也行。”“花生到底有几种呀?”“商店有几种这里就有几种,饼干花生瓜子凤爪什么的全都是,今天燕青把整个小卖部都搬回来了。”“哈哈哈,没办法,谁叫我是出了名的大食猫呢。”“有没有龟苓膏呀?我怕明天长痘痘。”“对呀,有没有王老吉?我也不想长痘痘。”“明天将军肚出来了怎么办呢?”“吃水果呀,香蕉在那儿,还有桔子。”“哎呀,想明天干嘛!先吃了再说啦。”“就是,啥都别想了,不想昨天,不想明天,眼里只有今天。”“是眼里只见食物,不见世界!”……“咦,张君贤去哪儿了?”我突然发现好像少了一个人。“她boyfriend来了,过二人世界去了。”陈肖红说。“怎么我不知道的?”“你哪会知道,一天到晚就会神游。刚才级会没开完她就走了,她男朋友中午就到了。”陈肖红说。“你们说,将来会不会是老四先嫁掉呢?”“难说。”“说好了,将来无论谁结婚,我们全都要到齐。”“好啊,好啊。”“说那么遥远的事情干嘛,吃东西,吃东西。”……就这样,我们一边吃一边谈笑,吃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才结束了。

  晚上,我坐在床上看书,曾燕小声说:“含晖,我需要专家——”我便走过去。“你上来嘛!”她诡秘地转了转圆圆的大眼睛,于是我爬到她的上铺。她跟我谈了她和张华的事,说她很烦,因对他总是没有“爱情的感觉”,他搂着她的时候,感觉跟我们女生搂着她一样,没有激情,像木头。还说她是不是太理智了,应该独身才好。后给我看了几篇日记和几封他的信,我没想到外表沉静老成的张华竟像一个痴情纯洁的孩子,那心情倒很像我的,看着信似读自己的心情。但某些信又太实在甚至有点俗,又啰嗦得很,难怪曾燕不高兴。不过,啰嗦也是爱的表现,可能他太爱了,就有点惶恐,因此不够自信,写起来就更啰嗦了。我说了我的看法,说曾燕不理解他,曾燕觉得有道理,后竟说:“我觉得你更适合他,不如我把他介绍给你吧?你们肯定更合得来!”我瞪了她一眼,说:“你神经啊!”就想溜,“哎呀,再说一下嘛!”她一把拉住我,“要是一直这样没感觉,我会不甘心的呀。”“先深入理解了再说嘛!”我也无能为力了,说我是“恋爱专家”,不如说是神父。

  今晚,桌上的黄玫瑰又有两片花瓣张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