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流觞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她知道她没动自己,可是一想到自己和一个陌生男子同床共枕了一夜,就恶心得胃里翻江倒海。
看着顾流觞的表情变化,余逍不由觉得更加愉悦。她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放到顾流觞的嘴边,温声道:“乖,张嘴。”
动作亲密得仿佛真的是一对恩爱至极的夫妻。
顾流觞像个雕塑一样一动不动,一副要杀要剜悉听尊便的样子。她本就已心如死灰,不过凭着最后一丝希望苟延残喘。要是真到了无法保全自己的境地,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自尽。
僵持了一会儿,余逍若无其事的把勺子放下。“你是顾大人的千金,我自然会让着你。不过呢,你最好也听话一点,否则我可不敢保证,你那几个陪嫁来的丫鬟,会不会有什么事……”
她刻意作出轻浮的样子恐吓她:“顾小姐冰雪聪明,该不会不知道这边荒苦寒之地的民风如何吧?”
顾流觞气得发抖,暗道这余家的人果然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轻狂霸道,蛮横无理。那几个丫鬟从小就跟在她身边服侍,亲厚非比寻常,她还想着寻个机会给她们去了奴籍送回京去,别在这耽误了。没想到这堂堂一个世家公子,边军统帅,竟卑鄙到拿这个来威胁她!
余逍欣赏着她凌厉得就像是要杀人的眼神,又夹了个甜枣过去。这次顾流觞敛了神色,低头默默吃了。
余逍却突然觉得索然无味起来。她想起从前也曾有过一只不肯吃饭的小猫,最后自己是忍着被挠了数道血痕的痛楚,掐着脖子喂下去的……想想就让人兴奋得全身发抖。相比起来,这名门闺秀果然是了无生趣,乏味非常。
余逍直起身,用茶漱了口,披上外袍,漫不经心的说:“这两天把东西收拾一下,京城那边告了急,我们不日就要回朝了。”
顾流觞听了,不由的一惊。她在这宅子里,讯息几乎完全封闭,也不知道外头发生了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余逍低头系着外袍的搭扣,随口抱怨着:“朝中净是一群废物,竟被一帮乌合之众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亏得那贼首还是个女将。”
顾流觞只觉心脏狂跳,声音也在发抖。“难道除了那安乐军外,又多了另一拨叛军不成?”
“夫人不知道么?自从崔广胜死后,安乐军就今非昔比了。如今是他那义妹掌权,反贼们也不拜天王,改拜叶王了。”
说完,余逍抖了抖袖子,直接走了出去,假装没有看见身后人瞬间落了满面的泪水。
正当龙骧军开始筹备起回朝时,义军这边也是一片如火如荼。
沈离央正在议事厅和众将一同研究作战事宜,忽然一个侍卫匆匆进来。
“我们正在商议要事,有什么事待会再报。”
那侍卫却不退下,一脸为难的说:“禀叶王殿下,幼王高烧不退,一直吵着要见您,卑职们实在是劝不住了。”
“没听见我说什么吗?”沈离央冷冷道,“出去!”
众人都僵立在原地,暗自想这叶王恐怕是因为刘氏一族谋害自己的缘故,对这幼王也不亲近了。幼王身份虽然尊贵,可如今母家失势,将来会不会被废还未可知。他们都是聪明人,当然知道选择闭口不言才是上策。
过了一会儿,外头传来一阵喧哗,沈离央语声一顿,眯了眯眼,正要发作,一个小小的人影就冲了进来扑到她怀里。
崔若麒果真发着高烧,一张粉糯的小脸烧得通红,脸上还挂着几滴泪。
“姑姑姑姑,你为什么不来看我?”
沈离央一手把他托起来放到旁边的椅子上,脸色仍是冷淡。
“姑姑忙,你喝了药要好好休息才是,别出来乱跑。”
说完她又冷着脸去瞧匆匆跟着跑来的几个侍卫,“你们是怎么当差的?”
崔若麒急得去扯她的袖子,连声说:“是我让他们放我出来的。”他小心翼翼的说:“姑姑,你是不是不喜欢若麒了?”
“哪里有这种事?”
“他们说,是因为我舅舅做了错事,姑姑才不喜欢我的。”崔若麒毕竟年纪小,不懂得察言观色,也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你记住,你姓崔,不姓刘,姑姑不会连这都分不清。而且,你是天王之子,所有义军将士都会爱戴你的父亲一样爱戴你,姑姑自然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