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发出一串惊叹,要知道,要是揭了皇榜却办不了事,保不齐是要掉脑袋的。
“他是谁?”
“他叫李中。”说书人不紧不慢的摇了摇扇子,“这李中,本是神医李安民的徒弟,在肃城曾和叶王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叶王帐中的军师中暑晕厥,求医于李安民。三请四请,李安民才肯去看。等到了那里,一捻须,却说非要千年人参整株才能治得。”
“千年人参?那是多难得的东西,老神医怕是存心刁难人吧!”
说书人含笑,缓缓道:“人参难得,可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经历千辛万苦,倒真的让叶王寻到了一个。神医被叶王的诚心感动,想帮军师治病,却又不敢治。”
“为什么不敢治?”
说书人拿出一个铜碗放在桌上,众人会意,纷纷慷慨解囊。说书人喝了口茶,等碎银铜钱叮叮当当的响了一阵,才继续说道:“原来当年有一伙贼人,嫉恨军师帮着叶王打胜仗。他们绑了神医的家人来威胁他,不让他给军师治病。”
“真是些坏心眼的东西!那最后是治了没治?”
“神医不敢治,便推说药出了问题,若能寻来能解百毒的蓝冰莲倒还使得。你们猜怎么着?这叶王真是天佑之人,竟连药中极品的蓝冰莲都被她找着了。神医此时良心备受谴责,又觉得真用蓝冰莲太过糟蹋。便撕下莲瓣煎成给军师治病的汤药。然后偷偷把药性最强的莲心留下,制成药丸收起来。”
众人恍然大悟,“后来给叶王解毒用的,就是那些药丸吧?”
“不错,老神医心中有愧,在仙逝之前交待弟子把那盒药丸献予叶王,没想到却正好救了叶王一命。”
“叶王千金之体,自然是福泽深厚的。”众人想起沈离央辅政之时的作为,都纷纷赞叹。有人又问:“那当时老神医的家人怎么样了,可有被救出?”
说书人正收拾着东西,想了想,笑说:“后来神医的家人都安然无恙的回去了,恐怕是那伙贼人忌惮叶王的威名,不敢造次吧。”
又一人问:“这个讲完了,明儿讲什么啊?”
“明儿……就讲大将军萧景三战三捷的事吧。”
说书人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悄悄离开,走到门口,忽然有什么东西飞了过来。伸手一接,却是一块银锭。
“故事讲得不错。”
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是坐在远角一桌的两个锦衣女子,一个穿着深蓝绸衫,气宇不凡。一个穿着淡粉色纱裙,气质如兰。这样的人,只要见过一次就不会忘记,
说书人知道对方已认出自己,也不扭捏,右手在宽大的袍子中行了个佛礼。
“一别多年,二位风华依旧。”
原来这说书人正是当年沈顾二人在骧城碰见的,那个摆摊算命的黑衣尼姑,只不过现在为了不引人注目,做了些乔装打扮。
“我听说这天天满座听书,还以为说的是什么书,却原来是说的皇家秘辛……你好大的胆子,就不怕官差来拿人么?”
“如今政治清明,言路开通,我一不曾妄议政事,二不曾诋毁皇室,又有何惧之有?再说,施主心胸宽广,定不会与我这三教九流之人计较的。”
“大师为何放着卦不占,却转行跑来说书了?”
尼姑微笑,说:“当年民不聊生,人心惶惶,人多问将来之事。如今国泰民安,人心稳定,当然是该说这过往之事了。”
蓝衫女子拍了拍掌,却道:“当年大师一句偈语,可真是让我来来去去死了好几回。”
尼姑知她定要说这个,面色从容道:“若问生门何处,东西南北不通,岂不就是'中'路通么?出家人从不打诳语,只是施主参不透罢了。”
趁二人微怔间,黑衣尼姑转身飘然而去,顷刻间就没了踪影。
从茶楼里出来,天色青蓝,不些时下起了蒙蒙细雨。
蓝衫女子撑起一把油纸伞,另一手牵着同行的粉衣女子,整把伞都向那边倾斜,自己的肩膀倒被打湿了大半。
走着走着,两人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
街旁的摊档都已收了个干净,只剩下一个卖花的小姑娘,孤零零站在那里,看着一捧捧新鲜的粉杏被雨打得不成样子,脸上尽是心疼和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