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大哥的决定,应该就有他的考虑。”
“他不听我的,可是听你的啊。妹妹,你就帮我劝劝他吧。”刘桂香跺了跺脚,像是下了什么艰难的决定一样,吞吞吐吐的说:“不瞒你说,我当年生若麒的时候,因为是难产,伤了身子,大夫说,以后再也不能有孩子了……”她站起来,拉着沈离央的手一边哭一边说:“所以若麒是我唯一的指望了,所谓母凭子贵,要是没了他,我……我就什么都不是了。”
沈离央本来因为她说得可怜还有些恻然,现在听了这番缘由,明白到底这刘桂香还是在为她自己考虑罢了,不由生出几分厌恶之感。只面上还是装作动容,“若麒是我侄儿,我自然也是心疼他的……那我尽量劝劝大哥吧。”
刘桂香听她应下,这才擦干眼泪,喜笑颜开。
沈离央从前厅出来,走到回廊拐角时,正遇见倚在木雕栏杆上吹风的崔广胜。
“她找你抱怨什么了?”崔广胜无奈的摇摇头,“你别理她就是。”
沈离央走到他旁边,也背靠栏杆,叹了口气,“大哥,有时我真同情你。”
“唉。”崔广胜也跟着叹气,他当然明白这同情指的是什么。“所以大哥一定要好好的给你物色一个身世人品才干俱佳的良婿。”
沈离央一听就板了脸,“再说这个,我可要翻脸了。”
“还是老样子,一说这事就急。反正大哥无所谓啊,我巴不得你一直不要嫁人,留在大哥身边才放心呢。”
生死相依二十年的情谊非比寻常,所以两人说话时也非常随意,完全没有身份上的顾忌。
“其实这次让你们来,除了聚聚之外,还有些事情想问一下你们的意见。”
“什么事情?”
“我们现在已经形成了与朝廷隔江相望之势,总这么一门心思的打仗也不行。”崔广胜深沉的望着远处,“现在还是要先稳一稳。”
“大哥的意思……是要开始整顿内务么?”
崔广胜赞赏的点了点头,说:“法为治国之本,可是过去我们一直用军法去干涉法度,这显然不合常理。所以我让人重新拟了一本律法,迟些让你们看看,提点建议。”
“太好了。”沈离央闻言也很是振奋,“我们安乐军的律法,自然要弃了那些严苛的酷刑。一些无伤大雅的罪责,也可以改以劳动教育来改造他们。”
“这个想法倒是新奇,甚合我意。”崔广胜笑笑,又说:“我还打算办一些新式学堂,别成天教一些酸腐儒出来。可以教经世致用的各种技术,还可以开女子学堂。”
“女子学堂?”沈离央一听,顿时来了精神。
韶国女子大多不读书,以无才为德,终日只读一些《女则》之类的书,学习怎么相夫教子。
她想到了锦绣的运筹帷幄之能,顾流觞的决胜千里之智……若是女子也能接受到恰当的教育,又哪里会逊色男子半分?
“我们安乐军要创造人人平等富足的新国度,这男女尊卑自然也要慢慢废除掉。”崔广胜踌躇满志:“这一壮举的实现,就先从女学开始。”
在这回廊上,连一把歇脚的椅子都没有,两人却毫不在意,兴致勃勃,你一言我一语的描绘起了安乐国的美好图景。
这些想法大多在未来都变成了现实,只不过,这一幕在往后每一次被想起时,都无比的令人唏嘘。
☆、买马
逗留数日,经过详细的讨论和议定,新律和公办学堂等诸多事宜都已拟订完毕。
沈离央见日程终于空了出来,便起了四处逛逛的心思。因为长年征战在外,她对这富庶繁华的骧城其实也并不熟悉。
骧城什么最有名,从名字上就能看出,必定是马了。
这里因为土地辽阔,牧草鲜美,气候相宜,所以马的品种也比别的地方要好许多。在历朝历代,都是专门挑选给朝廷作为贡品的。
自古名将爱名马,沈离央自然也不会例外。所以四处逛了几圈后,她就兴致盎然的直奔马市而去。
骧城的马名气大,慕名而来的人不在少数,所以也不乏一些黑心商贩拿了些劣马来冒充好马,一眼望过去倒是鱼龙混杂。
“哎,前面那位公子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