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朔渐渐后退,最后佯装不敌想要逃走。黎恒拍马追来,右手举起长戈就要朝他的后背斩去。谁知原本慌忙逃窜的吴朔却忽然伏低身子,躲过了他势在必得的一击,然后顺势一个转身,战戟狠狠的刺中了他来不及收回的手臂。
“啊!!”黎恒痛呼一声,在部下的掩护下狼狈的逃了回去。
义军将士们本已以为输定了,看到这样的变故都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一阵地动山摇的欢呼声。
他们高高举起武器,齐齐呼喊着吴朔的名字,将连日来失利的郁闷全都一扫而光。
吴朔站在中央,接受着四周的欢呼和喝彩声。他年轻的面庞上写满了坚毅,即便是刚刚重挫敌军主将,也不曾有丝毫的得意忘形。
他的目光始终牢牢锁定着一个人,直到她对自己点头露出笑容,脸上才真正浮现了幸福的神采。
既然黎恒已败在吴朔手下,那他与葛天辉之间的约定也就作不得数了。
在经历短暂的胜利的喜悦后,大军开始筹备起了攻城的事宜。但现在每个人的心情与先前都已经不同,他们从失败的泥淖中走了出来,又变回了那支坚定的相信自己能够战胜一切的安乐军。
用过晚饭后,顾流觞正打算出门去散散步,才掀开帘子,就看到吴朔站在帐外,见她出来也是一脸惊奇的样子。
吴朔还穿着今天上阵时的那身战甲,看上去非常精神。明明在战场上是那样威风凛凛,气冠三军的人物,一见到顾流觞,却仿佛丧失了语言的能力。
顾流觞知道他来找自己,一定是有什么话要说,就那样安静的等着。
吴朔踟蹰了半天,才终于说出一句:“军师,我有话要对你说。”
顾流觞毫不讶异的点点头,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定一样。“我们出去,边走边说吧。”
夏天的白昼很长,虽然已经快入夜,但是天还是很亮,无边无际的天光让人的心里莫名的有一种焦躁感。
走到一处离营帐较远的树下,顾流觞停下了脚步,说:“就在这吧。”
吴朔似乎是壮了壮胆,说:“我……我今日打败了黎恒。”
“我知道。”顾流觞笑笑,“吴校尉此战大振我军之士气,扬名天下,等过几日功过表呈报上去,天王必有重赏。”
吴朔急得挠头,怕她以为自己是在邀功,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自己的斤两,如果今日不是得了军师的提点,我是绝不可能有这样的作为的。”
“吴校尉过谦。自我第一次见到你,就知道你并非池中之物,如今只不过是才尽其用罢了。”
“总之,我心里是非常感激军师你的。”吴朔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我……我其实一直都很倾慕军师的风采。”
顾流觞故意看向别处,淡淡的说:“多谢吴校尉厚爱,只是我又何德何能呢?”
似乎是不满心上人的妄自菲薄,吴朔有些激动的说:“你是我见过最聪慧的女子了。那些寻常女子,只知搔首弄姿,争风吃醋,可是你不一样……你既知诗书,又明道理,既能体恤民情,又能够在千军万马之前指挥若定。我是真心,真心的敬爱你的。”
顾流觞听了这一番热烈的表白,脸上却不见喜色,反而有些为难起来。
吴朔是个良才,而且是个好人,这也是一直以来她都重用他的原因,但她也不可能不知道他对自己存的是什么心思。这样说来,那些提点与重用,更像是一种补偿,对于自己永远无法回应他那份赤诚心意的补偿。
吴朔看到她的为难,却以为她是在犹豫。
他注视着她的眼睛,深情款款的说:“你说过我是一把宝剑,为了这句话,我拼尽全力去证明了自己。现在,你愿意让我做你一个人的宝剑吗?”
这已经是木讷的吴朔能够想到的最浪漫的表白了。
顾流觞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狠下心说:“你很好,可是我……我不能答应。”
“为什么?”吴朔脸上惊讶和失望的表情交织在一起,半晌才嗫嚅的说:“我知道,我知道你一定是看不上我的……”
“不,不是那样。”顾流觞非常冷静,因为她知道有些话如果不趁现在说清楚,将来会更加麻烦。“我很欣赏你,但那只是一种欣赏,和你对我的感情是不一样的,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