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是沈离央的声音。
顾流觞把门开了。沈离央自然没有忽略她通红的双眼,“怎么,哭了?”
顾流觞摇摇头,不说话。
沈离央走到她身边,张开双臂把人圈在怀里,“听说今天有人惹我们的顾先生生气了?”
顾流觞冷哼一声,还是不说话。
沈离央低头蹭了蹭她的鼻尖,“不生气了好不好?那个公然顶撞你的人,我已经把她遣回去了。她们的见识学问有限,你也别太计较。”
顾流觞心知她这样说就是已经了解过事情的原委,便问:“你也觉得新诗好吗?”
沈离央想了想,说:“新诗的确是个不错的设想。”
顾流觞的脸顿时就冷了下来,伸手就要把她往外推。
沈离央忙道:“你先听我解释。我是觉得,新诗对于咱们安乐军来说,或许大有作用。”
“能有什么作用?”
“我们现在正缺少一种通俗易懂又能广为传播的媒介,如果有了新诗的话,很多我们安乐军自己的思想理念不就可以让更多的人理解了吗?”
“你是说……”顾流觞冷静下来,也想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创造一种新诗,然后将其作为政治的手段?”
沈离央笑了笑,说:“军师熟读经史,应该比我更明白这个道理。陈胜吴广起义始于鱼腹藏书,黄巾起义兴于一句'苍天已死黄天当立',有时候一言可抵千军万马。”
“将军当真是玩得一手好权术。”顾流觞有些嘲讽的说。
“你知道,我从一个贱民之身走到今日这个地步,断然是不会有多单纯的。”沈离央讨好去拉她的手,“你会不会嫌弃我?”
感受着那手心的温暖,顾流觞觉得一直忐忑的内心忽然踏实了起来。
是啊,她们的成长环境和性格都有不同,可这不也正是彼此之间相互吸引的原因么?有相同志趣和共同语言,其实就已经足够。正像沈离央在考卷上作答的一样,不必盲目趋同,求同存异才是正确的相处之道。
“这事你爱怎么处理都好,反正这个先生我是当不下去了。”顾流觞任她拉着,还是有些气鼓鼓的说,“我也不会承认那些诸如'我烧的菜是天底下最美味的'的东西是诗的。”
“好好好,都依你。”沈离央宠溺的说。
其实她也早就不想让顾流觞在这里教下去了,放不下心是其一,怕她劳累是其二,现在又有了其三——她自己都不舍得对顾流觞说一句重话,这些人倒好,身为学子不懂得尊师重道,还公然顶撞先生,实在是岂有此理。
想着想着又气不过的磨了磨牙,“我得给她们换个凶神恶煞的先生来。”
“又犯小孩子脾气。”
两人正说话间,只听外面有人在喊道:“将军,有急事禀报!”
“怎么回事?”沈离央皱起眉头,对顾流觞道:“我出去看看。”
顾流觞理解的点头,假装低头翻动书页,实际上却一直注意着外边的情况。
她看见那个士兵把一块令牌呈上来,然后说了什么,沈离央听完忽然脸色大变,拉着他又低声问了几句话。
怎么回事?
顾流觞正疑惑不解间,沈离央已经快步走进来,不过却是来和她道别的。
“我有点事要先回去,就不陪你了。”
“好。”顾流觞明白她这是有什么急事要办,而自己又不方便在场的意思。
等到看着她的背影远去,顾流觞才猛然想起,这块令牌……似乎就是上次她拿给魏若雪的那一块。
☆、若水
回去之后,顾流觞越想越觉得奇怪。
当日她给魏若雪的那块令牌虽然效力不小,但没什么身份标识,所以还不必担心沈离央因此发现她和魏若雪见过面的事。
只不过,按照魏若雪那种性子,恐怕就算是生死关头也不会轻易寻求义军的帮助,如果真的找来了,那一定是遇到了什么极为严重的事。
可是她刚才观察了沈离央的神情,却既非惊喜,也非担忧,反而是一种说不出的迷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到了晚上用餐的时间,从不迟到的沈离央却一直不见人影。
顾流觞心里的不安更加重了,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种被忽视的委屈和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