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找。”油灯旁边一般都会有点火的工具吧,洪小砂如此想着伸手继续摸索,忽然触到了一个熟悉的物件——火折子。将其取下,拂去灰尘,倒腾几下就看见了久违的火焰。
四周被微弱火光照亮后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人鱼形的壁灯——人身鱼尾的鲛人托着一只托盘,托盘里盛着乳白色膏状灯油。
洪小砂和林萧借着灯光看向甬道尽头,却还是一片浓郁的黑暗。冷清的灯光下更觉得所处空间逼仄得紧,墙壁由灰色砖块一丝不苟的铺成,两墙之间的距离不足三尺。墙壁顶端隐藏在黑暗中,高不见顶。怪异的甬道让人倍感压抑,仿佛两旁的墙正一寸一寸往中间挤压过来。
“走吧。”洪小砂挥动所剩无几的火折子去点燃剩下的壁灯,却被林萧拉住。
“不用点了,多费事呀。”林萧说着踮起脚尖伸手想抓壁灯。
“你要干嘛?”洪小砂问。
“来帮帮我。我要踩一下你的肩膀。”
洪小砂半响没动,心中当然不乐意,并且她已经猜到了林萧的用意——想取下壁灯。对于这个行为她不反对但也不赞成,于是就磨磨蹭蹭的。
林萧见洪小砂不动,并没有多想,以为洪小砂没明白她的意思。她自幼的生活坏境就根本不用在意别人同意与否,于是不问三七二十一的拍了拍洪小砂肩膀,“我不沉,你蹲下,我踩一下就好,就一下。”
林萧说得恳切,眼中又满是哀求,并且她做这事也不是为了她自己一个人的利益啊。洪小砂这才说服自己蹲了下去。不过心中嘀咕的却是:小姑娘,不要小瞧这盏灯啊,不是你想象中那么容易搞定的。
哪知,空荡荡的甬道里猛地响起起“咔嚓”一声。林萧竟然真的将灯扭下来了。
“你还真是练家子啊!这可是铜灯,轻轻松松就你下来了?也不怕触动机关暗器。” 洪小砂忍不住讶然道,“这灯很可能是前朝的,前朝工匠造诣非常高的……”
说话间林萧已经从洪小砂肩头跳了下来,拍拍洪小砂的肩头,“我没有多厉害啊,不知道这个甬道存在多久了,壁灯很陈旧了,当然能拧下来,你也可以的。”
虽然被夸了,但洪小砂一点都开心不起来。这壁灯若真是前朝的,被这么粗暴的拧来拧去,当初铸造的工匠看见大概会心疼吧。
洪小砂不愧是手艺人的女儿,想问题的角度都和林萧不同。不过她现在的想法有些杞人忧天了,会心疼壁灯的仅仅是她罢了,她想到的那些手艺人,怕是早就魂归故里了。
林萧笑嘻嘻地将灯盏递到洪小砂手里,洪小砂只得接住,这么好的物件被硬拧下来只怕已经破坏了某些部件的铸造技艺了。
林萧见洪小砂握着灯盏目不转睛的看了起来,心中好笑,说道:“我们继续往前走吧,出了甬道你爱怎么看就怎么看。既然前朝工匠铸造技艺高超,要学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学会的,慢慢揣摩岂不是更好。”
洪小砂点点头,心道,她说得也不错,若是前朝物件,能参透其中七分技艺已是难事,的确需要大量时间。
“小砂,你听没听到滴答滴答的声音?”林萧问。
洪小砂点点头,把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静静地听着动静。
是的,滴水声,是越来越急越来越近的滴水声,片刻后就比才听见时近了很多似的。并且她还听见了隐藏在滴水声后面的另一个声音——某种野兽低低的咆哮。
“我们最好先退回柴房。”洪小砂说着已经伸手去拉林萧,准备两人一起往后跑。
林萧不清楚状况,但她听力也不差,已经察觉出异样,听到洪小砂的话想法也是一致。
但计划总是快不过变化,两人才退了几步,滴答声和野兽的咆哮越来越响,这时距离更近了。并且手中的灯莫名其妙的越来越暗,甬道几乎又要沉入一片黑暗。
一阵从未有过的惊悚感自洪小砂脚底窜起,冷汗打湿了衣裳,甬道里阴冷的风吹在后背上更是一片冰凉。她努力平静下来,说:“林萧,你听我说,我们跑不回去的,而且回去也是死路。”
“嗯。”林萧点点头,一脸沉稳的样子。其实她早吓傻了,手脚不住的颤抖,洪小砂的话也听不明白了似的,只知道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