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解忧,你何时才能懂孤的心啊?”
翁归靡难受得紧,忽地从王座上站了起来,快步朝着后宫解忧的住所走去。
解忧早已歇下,偌大的殿中独留了一盏明灯,苍白的光晕落在枕上,就好像是撒上了一片细细的雪。
手指轻轻抚着枕头,解忧好不习惯没有嫽在身旁的日子,幽幽问道:“嫽,你究竟在哪里?快些回来好不好,我不习惯,我一点也不习惯……”泪水悄悄滑落,沁入枕芯,更是凉人。
若是往昔,这个时候定有冯嫽温柔地握住她的手,轻轻呵气,将她的双手暖得红红的,含笑在她额上落上一吻,柔声道一句,“解忧,该歇息啦。”
“嫽……”
恍惚之间,模糊的视线之中仿佛出现了冯嫽的容颜,解忧伸手去抚,指尖所触,却是一场空。
“你不可以说话不算话的,你答应过我,我们要一起青史留名,用青史做婚书的。”解忧埋头枕上,酸涩无比地凄声说完,就只剩下一夜低低的呜咽。
寝宫之外,翁归靡脸色铁青,原本要推开殿门的手僵在了原处。
“昆弥可是要进去,容婢子去通传一声。”汉家来的侍女连忙行礼一拜。
翁归靡咬牙冷笑一声,“不必了!”
看着翁归靡悻悻然走远,侍女只觉得心里后怕得紧,她是从来没见过翁归靡生过如此大的气。
“青史做婚书,刘解忧,不论青史如何写,你已是我乌孙的右夫人,跟你齐名青史的只能是我翁归靡!”
心中的愤怒难以自抑,翁归靡说完这句话后,狠狠一拳击在了一旁的廊柱上。
“昆弥,您这是……”路过的侍婢惊呼一声,连忙上前检视翁归靡的手,却见上面青紫一片,似是要迸出血来。
“传孤旨意,赤谷城上下三日之内,张灯结彩,孤要以汉家之礼,再娶右夫人刘解忧!”
“诺。”
第二日,当昆弥指令传到解忧耳中,解忧只是凉凉的一笑,默默地坐在了铜镜前,冷声道:“来人,伺候本宫梳妆。”
“诺。”侍女走近解忧,低声问道,“公主今日想梳哪种髻?”
“飞凰。”解忧淡淡说了一句,怔怔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双目无神,宛若死水,“一会儿去把本宫的嫁衣拿来。”
“诺。”
一刻之后,解忧再穿起当年来乌孙时的嫁衣,却再也看不见当初那个怯生生的容颜。
“公主还是一如既往地好看!”侍女忍不住赞了一声。
“呵,好看么?”解忧冰凉地抿唇一笑,回头看向铜镜中的自己,提起妆台前的眉笔,将自己的眉毛再描了一描,瞬间添了些许英气。
“回……回公主,左夫人来了!”
侍女突然在门口通传。
解忧淡淡道:“那就请她进来,正好,我有些话也想对她说。”
“啧啧,妹妹今日可真好看,可惜啊,这新婚大典可是三日后。”左夫人才踏进这里,便忍不住出口呛声。
“只要本宫喜欢,今日便可以是新婚大典。”解忧转过身来,冷冷地看着左夫人,吩咐道,“去,把昆弥给请来。”
“这个时候是昆弥议政之时,妹妹如此做,只怕不妥。”左夫人走近了解忧一步,“本宫奉劝你一句,先来后到,长幼有序,可别一时得宠,便忘记了自己究竟是什么人。”
解忧冷冷道:“在姐姐心里,本宫是什么人呢?”
“本宫可是听说,你们的皇帝正闹巫蛊之祸呢,啧啧,连亲儿子都谋反了,真是可怕。”左夫人嘲声说着,“你若是在这里闯出什么大祸来,可没人能帮得了你。”
“只要昆弥在意我,便够了。”解忧走到左夫人面前,与她并肩而立,“往后的日子,可要委屈姐姐多守空房了。”
“你!”
“还有,看紧些小泥靡。”解忧附耳轻声说了一句,转头看向还愣在原地的侍女,“还不快去请昆弥?”
左夫人怒瞪着解忧,“刘解忧,你言下之意,是想与本宫斗了?”
“伤我者,该偿我,伤嫽者,更该十倍偿我。”解忧坦然对上了左夫人的怒眸,嘴角浮起一丝冷笑来,忽地用匈奴话道,“你与我本该井水不犯河水,这是你逼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