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青闻言,眉眼一竖,态度极为霸道地反驳:
“你们别拿恩义说事!我且问问诸位,去年鄱岩被夺,是谁将其从蛮人手中抢回来的?你们当中,又有多少人曾被林将军救过性命?别人我不多说,龙都尉?陈参将?张偏将?你们,可还记得林将军的救命之恩?!”
被裴青点名的三个人肩膀一颤,下意识地低下头,面红耳赤,甚至连与裴青对视的胆量都没有。在座这些人里,有不少都曾与林傲雪并肩上过战场,林傲雪武功出众,在战场上杀得蛮人闻风丧胆,自然也从蛮人手中救下不少战友的性命。
若说林傲雪忘恩负义,那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
“林将军当初势微,不得不忍辱负重,听从北辰隆的安排,她写檄文,不过是为了在北辰隆的逼迫之下保命之举,当初若换作是你们,你们可敢不写那檄文?!”
裴青每道出一句话,都会让在座之人心头颤上一颤。
“如今,她承受千夫所指,万人唾骂的罪名,替北辰国除去北辰隆这样的叛将,难道不是功载史册的功臣吗?!你们有什么资格指责她?!古还有功臣大义灭亲,为何林将军杀不得北辰隆?!”
裴青这一番言语直将众将惊得目瞪口呆,就连林傲雪也震惊极了,她微微侧目,看向裴青的侧脸,那坚毅的眉眼中是义无反顾支持林傲雪的决心。
林傲雪心中感动之余,也颇为赞叹,裴青甚至没让她多说两句话,他自己就用那一张巧舌如簧的嘴,硬是将林傲雪身上的罪名洗刷得干干净净,将黑的说成白的,还不能让人反驳。
就林傲雪听来,兴许有一些歪理邪说在里面,但是话糙理不糙,北辰隆当初做下的事情也是众人有目共睹的,他后来负伤在邢北关内将养,更是滥杀了不少无辜,他有这般结局,很大程度上都是他咎由自取。
而这些将领今日之所以会聚在一起讨伐林傲雪,不过是为着自己一己私心,想从这场乱局中获得更多好处罢了。
裴青眼中寒光如瀑,复又上前一步,冷锐的目光扫过众人脸庞,言道:
“诸位扪心自问,你们有多少人今日在这里,是为了一己之私?你们并非真正意在替北辰隆讨回公道!你们有何脸面征讨林将军?!我们都是北辰的子民,我们该效忠的是北辰,而非北辰隆!”
裴青一连串的质问让在座之将哑口无言,他们愣了许久,依旧有人暗中不服,却毫无还嘴之力,也不敢再冒头。
短暂的沉寂之后,李群站起身,也跟着走到林傲雪身边,率先表态道:
“我李群,也愿追随林将军,北辰隆一除,邢北关还是北辰的邢北关,我等北境之将,也还是北辰之将。”
林傲雪手中自有五万兵马,加之裴青手中十万,已经占据了邢北关半数兵权,哪怕旁人不支持林傲雪,以他们手中的兵马也不会显出任何颓势。
及至此时,稍微有些眼色的人已渐渐看出势态,本以为今日林傲雪前来必会一败涂地,就算不血溅当场,也一定身败名裂,被众人赶出邢北关,手中再无兵权。岂料林傲雪非但没有势微,反而一蹿而起,得裴青大力支持,手中立即就有了十五万兵马。
先前保持中立不表态支持哪一方的将领们也开始陆陆续续站出来,表示自己支持林傲雪,愿听圣意,依照国君圣旨中的意思,让林傲雪上位。
越来越多的人表明态度和立场,不一会儿,聚集在林傲雪手下的兵马便已超过二十万。
先前闹得最凶的那些人此刻一个个像是活吞了苍蝇似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他们眉心紧锁,彼此对视,心中计较得失,眼看林傲雪大势已成,若他们再跟着计较,恐怕还是讨不得好。
虽然颜面上十分难看,又有墙头草的嫌疑,但还是有人开始倒戈,主动向林傲雪承认错误,并表态自己愿意跟随林傲雪继续驻守邢北关。
他们若是言道自己不愿,便只能解甲归田,然则为了利益之争而你死我活头破血流的人,哪里舍得真正放下手中的兵权?
再说了,他们也拿不准,如果放下兵权,就算当面林傲雪不会做什么,一旦他们离开军营,林傲雪又是否会私下派人将他们这些曾经得罪过她的人全部暗中杀死?他们不敢赌,不敢冒险。
先前那些跟风的人越想越是后怕,甚至隐隐有几分后悔,简直想抱着林傲雪的腿痛哭流涕发心忏悔,只要林傲雪不将他们先前的恶言恶语放在心上,他们一定忠心听从林傲雪的调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