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儿为什么不提醒我?”
云烟也跟着瞪了眼睛:
“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快起开!”
说着,她还踹了林傲雪一脚。
云烟这一脚对林傲雪而言不痛不痒,但林傲雪也知道,的确该起来了,她不情不愿地从床铺上爬起来,云烟身上不着寸缕,为了不让云烟着凉,林傲雪便将散在床头床尾的衣服都捡起来,仔细地帮云烟穿在身上。
在掀开棉被之时,她意外发现在那床单上多了几点落红。
林傲雪动作一顿,脸现惊恐,转头急吼吼地抓着云烟追问:
“咋还流血了?我昨晚伤到你了?伤哪儿了?严不严重?”
云烟难得红了脸,她不着痕迹地将双腿并起,又下意识地抿了抿唇,见林傲雪当真急得不行,她无奈极了,只好让林傲雪靠过去一些,林傲雪依言朝云烟靠拢过去,但听云烟在她耳边温声说道:
“这是落红,便是女子……嗯,将身子第一次交给夫家的时候,会出现的东西。”
林傲雪闻言呆住,她的呼吸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两手攥紧成拳,脸上露出惶惑之色。
她昨夜莽撞,磕磕绊绊,又紧张,帐内吹灭烛火之后黑漆漆的看不真切,中途的确听到云烟有过沉闷的痛哼,但她追问,云烟便道无事,她便也没有放在心上,哪里晓得竟还流了那么多血。
林傲雪难以抑制地心痛,眼眶也在顷刻间红了。
云烟不料她告诉林傲雪这些东西,会让林傲雪突然红了眼睛,不由靠进林傲雪怀里,捧起林傲雪的脸颊,小声问道:
“怎么了?”
林傲雪两眼通红,从来没有人告诉她需要注意些什么,没有人教导她房帷之事,所以她也不懂女子的落红有多么珍贵。她更不料,云烟这个看似久经风月的女人,在烟雨楼那样的地方驻留那么多年,竟还保有处子之身。
但在这一刻,听到云烟轻描淡写地对她所说的话,这几滴落红便化作锋利的匕首刺进她的心里,她的心像是撕裂似的,痛得钻心。
她才明白过来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混账事,她心里像是坠着一块千斤重的石头,将她不断拉扯,坠着她一直向下沉沦,满心慌乱。
她感觉自己罪不可赦,无知无畏,犯下大过。
愧疚灌满她的胸口,即将从她的双眼里溢出来。
林傲雪的愧疚刺痛了云烟的眼睛,她眸子里的温情忽然一点一点淡了下去,她依旧凝望着林傲雪脸庞上的旧伤,但里边的温柔却变得冷硬起来。她抿了抿唇,忽然问道:
“你很愧疚?”
林傲雪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突如其来的痛苦搅乱了她的心神,让她没能注意到云烟言语中的失望。
闻言,云烟忽而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微笑,这个笑容很淡很淡,寡淡得只能让人感觉到那笑容中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林傲雪后知后觉,她的心忽然慌乱起来,她甚至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云烟的态度一下子变得如此清寒。
云烟松开捧在林傲雪脸颊侧边的手,态度冷然地对她说:
“林将军,你可以出去了。”
林傲雪手足无措。
“烟儿……”
“出去!”
她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语气也不容置疑。
林傲雪很慌,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但在云烟冷厉的目光中,她不得不妥协,只能垂头丧气,不明所以地从那营帐中走出来。
她惶然无措,漫无目的地朝前走,外边天色大亮,林傲雪心头却像是罩着一层云雾,很厚很厚地堆积起来。云烟将她赶出去房门的那一刻的眼神不断回荡在她脑海中,让她心中迷惘彷徨。
明明不久前她们还相拥而眠,迎着晨光醒来,为何下一刻,就彼此分开,甚至,她连云烟生气的原因都没弄明白。
她没有走太远,也没有离开军医营,就在营地边缘一处木台子上坐下来,远远望着云烟所居的那一座营帐垂落的帐帘,看着军医营中越渐增多的伤兵,以及来寻云烟看诊的军中将领。
林傲雪心里堵着一团像棉花一样的东西,搅乱她的思绪,让她的心情同那乱麻一样,纷扰不清。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先前被杜阳手下的士兵殴打的公子哥伤势已经好转,没有大碍,秦澹派人将其送回家中,回头欲向林傲雪禀报,寻了许久,才意外发现林傲雪就在军医营中,身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