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感冒。”她对同桌这样解释。
作文很快就改出来了,被选为范文的有两篇,一篇15号,一篇18号。曾老师让这两位同学交换着念对方的作文。
伊人作文的第一句话就让未晞差点当着全班笑出来,“我跑得很快。”
谁都知道这是事实,春季运动会男子三千米和女子一千米同时比赛,1号选手伊人竟然跑到了男生的队伍中,未晞至今都记得那个时候围观的同学中有个女生惊叫,“天啊,有个女生跑到男生前面去了!”
而未晞的作文却是全然不同的开头,“我小的时候,跟着爷爷长大,爷爷很幽默,会把吐出来的西瓜子壳一个塞一个地拼成一条黑色的毛毛虫,拿来吓我,爷爷很慈爱,会在冬天把我裹进他的棉大衣里,爷爷会唱很老的军歌,说实话他的歌声像老鼠一样,有一次我的纸飞机掉进了池塘里,我急得哇哇大哭,慌忙去找爷爷,我看见爷爷用竹竿捞起我的纸飞机,如同他用双手托起我的整个童年.......”
两篇风格大相径庭的作文却有一样的名字,“我想慢下来,等一等我爱的人。”
伊人和未晞的语文成绩都很好,曾老师笑着说她们是“双葩”。她们一前一后地去厕所,伊人和苍锦一起,未晞和玉鼠一起,但是同学们的话却拆散了她们的组合,她们嬉笑着说,“啊,我们班的双葩来了。”
伊人听见了这话便回头,果然看见未晞就在后面,两个人的目光对上,多多少少地都有些不好意思。为着“双葩”这样的美誉。但是同时她们也知道,“奇葩”在口语和网络用语中,并不是什么好词,但是往往这样被污染了的词,最能在语文里得到平反,洗脱莫须有的罪名。
南楷钧又一次敲未晞的窗户,未晞真的期待着下一次换座位不要再坐窗户边了,她开了窗,南楷钧把手里的东西递过来,说,“我妈做的。”他又说,“我看见你的作文了,写得真好。”未晞感到很尴尬,她知道身为两个班的语文老师的曾老师会把优秀作文印刷出来人手一份,二班的同学也会看到十三班的作文。南楷钧的目光朝未晞身后投去,“你也是。”
未晞知道他是在说伊人。那个坐在她身后的15号。
伊人显然没有未晞这么好的脾气,她直接站起来,伸过胳膊来把窗户砰地关上。南楷钧不以为意,朝伊人笑了笑,又朝未晞挥了挥手,嘴巴一张一合说了三个字,走掉了。
那三个字不是“我走了”,而是“记得吃。”
未晞感到很不安,一是为了南家母子对自己不明原因的善意,一是......她的目光想朝后面瞟,又不敢,她不知道伊人究竟是在生谁的气?她还是南楷钧?她觉得南楷钧每敲开一次她的窗,她就在伊人面前犯罪一次,谁也不想看见自己的男朋友和别的女生这样关系亲密吧,还是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未晞买了一只毽子,是在一个老婆婆那里买的。那天中午她在食堂吃了饭,出校门取钱。妈会把钱打到她的银行卡上。回来的路上看见一个老婆婆坐在邮局的外边,面前摊着一张红色的方布,布上整齐地摆着二十只鸡毛毽子。有黑毛的,有白毛的,有花毛的,一个个精神抖擞地立在风中,看着很可爱。
未晞问,“婆婆,这个多少钱一个?”
婆婆说,“十块。”
还是有些贵的。但是贵在手工,且这婆婆看上去这样的老。未晞买了一个。
一开始只是她自己在寝室踢着玩,到后来铭儿来寝室找她玩,看到了,就拿到了教室,她和铭儿便一起踢,她踢给她,她踢给她。不是单人计数的玩法。后来一起来玩的女孩子越来越多,大家就在体育课的操场上,围着一个大圈,依次踢给下家,人越多,往往一圈都踢不下来,毽子就落了下来。而且往往一个毽子飞在空中,偏离了方向不知是踢给谁的时候,所有的女孩子都争着去接,脚尖撞在一起,蹲在地上笑着嗷嗷地喊痛,毽子落在了一边。
这个时候,伊人在和苍锦打排球。苍锦力气小,大多数时候只是伊人的陪练,因为班上的女孩子玩排球的太少,苍锦就只好牺牲自己来陪伊人。
小小的苍锦鼻尖上的汗珠晶莹,她小声提议,“伊人,要不我们也去那边玩吧?”她的眼睛看着那围成一圈嘻嘻哈哈的女孩。
伊人发球给她,“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