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_作者:吕烟海(88)

2019-01-18 吕烟海

  请柬上赫然写着两个名字。

  雍子佩。

  尹苍锦。

  曲汶把请柬捏在手里,笑得有点像个含辛茹苦把闺女带大终于给打发出去的老母,几分感慨,“终于是他们了。”

  经纪人问,“你朋友?”

  曲汶笑了笑,“高中时候的学长学姐。其实关系也不是很近,但是因为有共同的好朋友,所以还算说得过去。”

  经纪人就打趣:“我就说像小桑你这种臭脾气怎么会有人请你去婚礼嘛,原来是碍着别人的情面啊。”

  曲汶忽然就有点失落了,一层朦朦的伤感像月光似的罩在她身上,“别人?说起那两个别人,已经好久好久不见她们了。”

  经纪人罕见地从小桑那随时都像在想着什么捉弄人的鬼点子的眼睛里看见了茫茫的雾气,仿佛白露为霜。

  在子佩和苍锦的婚礼上,曲汶不出意外遇到了南楷钧。

  想着自己是个没什么名气的小众歌手,所以口罩墨镜什么装备都没带,直接从车上下来,没想到一个在路边等人长得很甜美的女孩字走上来用惊喜的语气问,“你——是小桑吗?”

  曲汶惊愕,接着惊喜,看来自己也没她自个想象得那么不出名嘛,难怪经纪人现在还没踹了她。

  “车停好了,我们进去吧。”有人走过来。

  曲汶转头,看见了一身黑色西装的南楷钧。

  “真没想到小桑居然是南南你的朋友。”直到三个人一起走进来坐在教堂里,卫曦还在念念叨叨地说着这句话。

  曲汶问南楷钧,“女朋友?”

  卫曦热情地伸出手来,笑得像麦芽糖,要黏住人,“我叫卫曦。”

  她看见小桑的表情明显一怔。

  “是,护卫的卫,晨曦的晨曦。”坐在中间的南楷钧说。

  婚礼开始了,钢琴曲像长了翅膀,从角落里飞出来,在空中跳舞,婚纱长长的摆拖过红地毯,恍若一道幸福的诅咒,从穹顶上飞下来白羽毛,两个小花童把鲜花瓣洒在新娘的身上。

  曲汶向前倾着身体,胳膊支在膝盖上,手托着下巴,语气仿佛一株干花,“庸俗又幸福。”

  白胡子圆眼镜的牧师穿着黑袍,像见证者又像送葬者。他们千人一面千人一语,他们无比幸福。

  I will cherish our friendship and love you today,tomorrow,and forever.

  I will trust you and honor you.

  I will laugh with you and cry with you.

  I will love you faithfully.

  Through the best and the worst,through the difficult and the easy.

  What may come I will always be there.

  As I h□□e given you my hand to hold.

  So I give you my life to keep.

  So help me God.

  “I miss you.”把车停在教堂外的书令奇,听见副驾驶的人忽然开口喃喃了一句。

  书令奇揣摩着对方的心思,小心翼翼地问,“进去吗?贺总。”

  她靠在茶色的窗玻璃上,栗色的短发贴着脸颊,轻声说,“不了,开车吧。”

  第18章 蒹葭苍苍·终

  银杏叶子把天空变成一片高远绚烂的金黄,雏菊在地面相应和,高三上学期期中考结束的时候,已经秋到深处了。

  未晞的视线在被风吹起的浅蓝色窗帘上起伏,像波浪一样,她的头发被伊人的脑袋压着,她闭着眼睛睡得很香,呼吸声让人心安。未晞看见书架上的列夫·托尔斯泰仍旧眯着他的小眼睛,1500年的尖顶硌得斯塔夫里阿诺斯脚疼。

  贝斯在沉默着它的弦。

  时间过得这样快,那群唱着我相信的原高三学长学姐已经进入了大学,六月八号那天,下午五点的收卷铃声响起的时候,拉着警戒线的南高仿佛一座流沙的塔,慢慢地就流失了形状,无声无息地分崩离析。之后的毕业典礼,毕业的同学在操场上握着话筒鬼哭狼嚎,未晞她们在教室里忍受着她们的文综之夜,监考的历史老师说要去给学校提意见,高三同学这样闹简直扰乱军心。考试结束后她们去操场上,那些学长学姐仿佛一下子就改换了模样,身为年级组长的曾老师从上一届高三老师的手里接过了红飘飘的高考大旗,音响里飚着慷慨激昂的音乐。郭老师到班上来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从今天起你们就是高三了。

  这学期才过去一半,月考试卷的页眉已经是“高三年级第九次月考”。未晞她们都开玩笑说这哪里是月考分明是周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