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祎偏头,恍若大度般退一步,笑意揉弯眉眼,“不来跟她告别吗?”
什么都听不到。满心满眼浸在病床上。那张刻板的床,那个沉睡的人,不言不语地伫立在那,似有蛊惑人心的力量……靳言一步步靠过去,靠上她终将抵达的彼岸。
停在刚被人临.幸的位置上,俯身,一点点靠近她。
一切落在旁人眼里,好似电影里的慢镜头。她们身为旁观者的心为对于下一刻未知的恐惧提起,
鼻翼相贴,气息交错。靳言轻轻展颜,俯身,额头相抵。
贴上一片夏日里竞相追逐的适度温凉,无声闭目,誓要将那抹旁人赋予的横贯其中的温热晕去。
在额角处轻蹭,收获最眷恋的脉动印记,欢喜着将它收敛,贯通于四肢百骸每处角落。
再睁眼,面部肌肉回复到记忆浇灌的紧绷状态,起身,转身之际沉静宣告:“她是我的,怎么折腾都随我。”
钟鑫盯死了她,盯死她离去的每一步。
云祎慌忙瞩目病床,瞥见那只急于翻出被面的手,上前,握紧在手。
郑杨从混沌中挣出,耳畔的争执愈演愈烈,分辨出那些道声源,尽力,踉踉跄跄地奔去。
眼前还剩一道门,朦胧的声音游荡在外,想贴近,入不了心。
她挣扎在旋涡边缘,脱离引力举步维艰。那道门遮天蔽日,固守在那,她望得见,逃不脱。
或许是在绝望的前一瞬,门终于敞开。
门外还是望不见底的浓夜,声音的激荡却是真真切切。
爱怜的吻,轻柔的触碰,掌心的另一道温度……切身感受的一切,化为柔风,绕在她身边,赋予她坚持的意义。
郑杨借势而为,逃离那扇门以及门后的禁锢。
张开干裂的唇,嗓子里蔓延着烈日烤灼下皲裂的土地的烧焦味道,抵开沉重的眼皮,尽力地出口发声,
“咳、”
单字落地,云祎拧起眉,眼底翻涌着忧虑,手上施力,认定这下瞒不住了。
钟鑫靠上床另一侧,惊喜发声,“四姐!”
方才干哑的轻咳清晰入耳,靳言被钉在原地却是不敢信。听闻旁人的呼唤,猛然转身,视线锁在床上缓缓动作的人身上。
“别动。”感受到郑杨手暗自施力,云祎握紧她的手阻止。
暗涌的力道放空,任凭郑杨张口却说不出什么。云祎了然,空闲的手向钟鑫递出。
钟鑫配合,弓着身子,横跨病床,伸来的手搭上郑杨右手手腕。
郑杨身上深刻的伤还有一处——左臂尺骨骨折。旁人对于不常用的手在意不多,同样是左撇子且同样伤过手的钟鑫却知道其中的苦。她刚才念报告没提起郑杨左臂,可伤情是瞒不住的,在鉴定科就职的云祎恐怕猜到了。
郑杨反手握住她,轻轻扬起笑,眼底依旧迷茫。
靳言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怕踏碎这场梦。
云祎突然起身,反手扯住靳言,向外走。
靳言没了主意,肢体任凭外力牵扯。
云祎将人甩出门,掩上房门,压低声音,“等她好些你再来,想说什么随你,不过你记着,有我们在,不许你靠近她!”
转身,听身后悠悠传来:“什么时候?”
回头,冷笑,“起码能下地吧?”
“好。”轻声的应,被拒门外。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有点文题不符……因为题目说好了的,但是文啊,写偏了,本来想的是比较欢脱的一章
不过我还算言而有信吧,题目还是这个题目,今天说好的更也更了~(#^.^#)
第14章 追踪、惊险
病床上的人很是平静,不吵不闹,被喂过水也没多吐几字,睁着茫然无焦的眼,穿梭在自己的黑暗而真切的压抑世界。
“杨杨,想吃什么?”云祎俯身坐在床边靠椅上,始终握着那只手,说完轻轻施力捏了捏。
郑杨轻轻摇头,缓了好半天,轻轻地问,“你们怎么来了?”除了透气的窗随时敞开,房间与长期鲜有空气交换,房间里淡淡流淌的,明显是云祎喜好的薰衣草味和钟鑫惯用的薄荷牙膏味道。没了光明,听力和嗅觉翻倍地灵敏,她还嗅到熟悉的皂香……
“帆帆在吗?”
云祎和钟鑫对视一眼,她听钟鑫说过郑帆的“一怒之下不知所踪”,心思转转,回郑杨一笑,“他和我们说好轮换来,昨天他回家去了,陪杨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