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我们互相喜欢,互相依恋……
可那些算是什么?都是空洞,在父辈的积怨面前,占不上分毫分量。
我们悉心守护的感情,就这样付诸东流了?
理智告诉我,这是恰当的选择,当断则断……她肯定还在门外,我该立即出去,直接告诉她我退缩了,就此断情。
可是为什么心里阵阵掀出刺痛来?
我咬着手背缩在原地,不甘心地摇头躲避。
云祎这时候闯进门来,愣了愣,什么也不说,扑过来抱住我。
涌动在心的软弱被撕开一道口子,心底的苦与闷向外汹涌,我回抱着她,放开声音哭。
“三姐……为什么、我不能爱她了?”
她耐心哄着我,等我镇静,讲了她和她初恋的故事。
“你还记得那串风铃吗?”
我点头。那始终是她宝贝的东西,挂在书桌边还不够,每天还要摸摸看看,对它发呆。
“我把它寄回去了,还有他送我的其他东西。”
我是知道那串风铃的,刚来大学我还替三姐解过那上头的死结,“那不是你……”
“我们结束了。”
她的话很冷,这么近的距离,我明显听出了她话里的无力。
“为什么?”
“他回老家上学,将来工作也留在那边,他家人不能接受我的工作,嫌警察没有固定时间,熬起来没日没夜的……我爸妈也不能接受他去外地……”
她话锋一转,说到我身上:“所以啊,杨杨,结婚是两个家庭的事……但是谈恋爱只是自己给自己找个合拍的人,享受青春。所以你犹豫什么呢?你们没到结婚那一步,不用把那么多积压在心底,恋爱就只是你们两个人的事,你喜欢她,她在乎你,不够吗?”
我压住哭腔,心房被热腾的血拍打着震颤。
“即便到最后,你们相爱,尽力而不能在一起,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人生能遇到一个彼此看重的且终成眷属的,不容易……”
我愣在那里,积压的憋闷缓缓被道出了。
“她还等你呢……”三姐拽我起来,推我出门,“你想好怎么解释了吗?”见我低着头不吭声,她继续说,“你就说是你家庭的原因,和她没关系,道歉真诚点,把人家送回去哄好了再回来,懂了没?”
“……”我点点头。
我打开房门,靳言靠墙站在门侧。
她看到光亮,抬头,进一步到我面前。
她的眼角是红的,激得我要落泪。
我的理由还没准备好,她上来一把抱住我。
她接下来说的话让我心疼,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情绪没能平复,这种疼法,和刚才的阵痛,没差多少。
“就算你真的不要我了,也请你告诉我理由好吗?”
“我喜欢你,我不想不明不白地结束……”
我只有点头。
……
毕业前夕那阵子,身边那几位都看出我精神恍惚,总是出神。
幸好那时候毕业事宜准备就绪,再没什么要紧的费脑子的事,晚上一整晚一整晚地考虑未来,将白天的神思不属归咎为没睡好,而晚上,继续……
这样的日子烦躁苦恼,但个中感受,确确实实比之前的心痛好受得多。
那段时间,我想过关于我们未来的很多种可能及结果,最后留存的可行思路,只有一条。
我们做不到抛弃一切自私离开,如此,只有留下……而留下,注定要面对那一系列往事纠葛,如果不将它得当处理,那会是两家人悬在心头的永远的刺。
如何解决……如何找到两方容许范围内的平衡,又如何能劝各自退步?
我于私心绝难接受那个预谋害我父亲的幕后黑手。若只有我自己,我不计代价和他耗到底也没关系。
但他是靳言靳川的父亲确是事实。靳言的母亲本就是因我父亲失误而殒命,若靳天也出现不测,她们姐弟怎么办,凭谁做依靠?他在那种位置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旦他权利遭反噬,她们姐弟连基本保障都没有……
树倒猢狲散,他不能倒。
我打定主意,既然要走这条路,未来,非黑即白。
在开始之前,要准备万全,风险预估、行动计划、预案准备和结果预判这些都要充分考虑……